王倩
“它具有人文關懷,像抒情散文,又有哀婉和悲愴的情調。”在《重返狼群》首映禮發布會上,主持人趙忠祥如是評價該片。
《重返狼群》由四川重返狼群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亦風飛揚文化傳媒(成都)有限公司出品,青春光線影業、貓眼影業聯合出品。影片改編自真實事件,講述世界首例成功放歸野生草原狼的故事。影片導演亦風與制片人李微漪亦是故事原型,他們深入若爾蓋大草原7個月,幫助小狼“格林”重拾野性、重返狼群。其后,他們基于途中拍攝的原始影像素材,耗時7年完成這部電影。
《狼圖騰》作者姜戎親書長信,稱贊影片是“真實版的狼神話”。“《重返狼群》有劇情和完整的故事,不能粗略劃歸于紀錄片,更準確的歸類應該是‘真實電影。”接受《綜藝報》采訪時,李微漪強調。去年,《我們誕生在中國》收獲6600萬元票房成績,讓業界看到優質動物題材紀實電影在中國市場的潛力。《重返狼群》自6月16日上映以來,亦收獲良好口碑,截至6月22日,豆瓣評分7.9分,貓眼評分9.3分,累計票房突破2100萬元。
7年 1700小時 98分鐘
“我們的電影是真正的‘三無產品,無明星、無特效、無大制作,‘裸奔著就上了銀幕。”李微漪感慨。客觀評論,作為一部公映電影,《重返狼群》確乎存在一些瑕疵。例如,敘事相對單薄,技巧不夠嫻熟,情緒不夠節制,旁白略顯生硬等,但影片傳達出來的真情實感和動人情懷卻打動很多觀眾——“雖然粗糙卻引人入勝”“它粗糲笨拙,有很多被詬病的地方,但像塊質樸璞玉,掩不住里面最閃亮也最動人的光芒。”
這部時長98分鐘的電影,是亦風由1700多小時的原始素材中剪輯而成。其中,有手機拍攝圖像,有專業隱蔽攝像機、DV數碼攝像機、無人機航拍攝制的內容,還有小區的監控錄像和路人行車記錄儀畫面。“影像有十多種制式,出自不同的機器。”這也是成片鏡頭質量混雜的根本原因。
亦風告訴《綜藝報》,他和李微漪最初并沒有將這些素材制作成電影的打算,“當時拍攝是出于好奇,也是為了紀念。”將格林送返狼群后,二人重新審視這段歷程。“我總覺得我們肩負著使命。這個使命最初在格林身上,它來到人群當中,告訴我們‘狼是怎樣一種動物。它走后,這種使命傳遞到我們身上。微漪用文字將其展現出來,我用鏡頭來講述。”二人希望通過這部影片“引起更多人對草原狼生存環境的關注,也讓自己更多一點發言權”。
從拍攝的7個月,到后期制作的6年,《重返狼群》前后耗時近7年。2012年,李微漪根據這段經歷創作的40萬字紀實小說《重返狼群》獲得出版。2014年,亦風初剪的5小時電影版完成。他們輾轉將部分影像交給《狼圖騰》作者姜戎。“姜戎老師說這些資料非常珍貴,對研究野狼和中國的生態很有價值。而且不光是科研價值,這個故事本身也有教育意義,能啟發我們對人性、狼性的了解,以及關于道德、價值觀的思考。”姜戎提議二人做成公映電影,去影響更多人。
亦風和李微漪均無電影制作經驗,也未受過專業訓練——亦風原本經營一家動畫設計工作室,私下是攝影發燒友,李微漪則是專業畫家。兩個人只能邊學習邊實踐。對于這段電影“生涯”,亦風感觸良多,“無知者無畏,扎進去才知道這是個燒錢的行業。用行話講,是資金密集型行業,也是知識密集型和藝術密集型行業。”
6年間,亦風不斷尋找講故事的方法,嘗試各種表現方式。最后,他們決定拋開那些“花哨的技巧”,只專注于老老實實把故事講好。“本來我們就是業余作者,沒什么創作野心,也沒什么條條框框的束縛。觀眾把它當紀錄片也好,當故事片也好,只要喜歡格林,喜歡這個故事就OK。形式不重要,內容才是核心。”
因為沒有經驗,影片并未準備劇本,亦風以《重返狼群》小說作為故事大綱。直到影片申請公映時,需要提交劇本,他們才照著電影臨時趕制出一版。也直到那時,二人才意識到影片署名要有分工,所以就“導演、制片人,一人分了一個”。
從“露天”到院線
“只要能打動觀眾,哪怕只有一位,我們的努力就沒有白費。”李微漪說。5月16日,影片開啟“狼行千里”路演活動,去到成都、上海、南京等19地影城與觀眾互動。最初,李微漪很擔心:“人們會跑去電影院看一部既沒有明星,又沒有大制作和名導演的作品嗎?”事實讓她感到意外,“那天在成都放了5場,一直演到晚上9點多,每一場都爆滿。”觀眾有上至80歲的老人,也有下至4歲的幼童。影片打動的不止“一位觀眾”。
拍攝、剪輯、英文翻譯、配音……《重返狼群》的制作流程,幾乎全部由李微漪和亦風包辦,“配樂是我們唯一的外包項目。”影片制作完成后,兩個“業外人士”對于如何將其展現給更多觀眾并無太成熟的想法。李微漪一度想買輛房車,開到不同的城市放露天電影。朋友告訴她,影片公映需要龍標,需要公映許可證,“你要別人認真看,只能在院線放映。”二人確定了新目標——上院線。
為了具備影視經營資質,李微漪和亦風成立了四川重返狼群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和亦風飛揚文化傳媒(成都)有限公司。老藝術家藍天野、主持人阿雅等友人也給予他們很大支持。阿雅讓李微漪把成片帶到北京,并舉行了小型看片會,約來很多朋友觀影,其中一位就是光線影業副總裁劉同。劉同當時只是作為紀錄片愛好者前來,看完片后,劉同與李微漪取得聯系,希望代表光線達成合作。“我們就這樣‘閃婚了。”李微漪告訴《綜藝報》。
為了達到公映要求,光線對影片提出部分修改意見。“全片并沒有大改,只在音質、翻譯等方面進行了修正。當時我們是在草原上錄的聲音,風暴特別多,成片后很多聲音很毛躁,即便經過后期音頻處理仍難以呈現,所以成片中一些聲音是補錄貼進去的。”
電影上映后,有人對影片素材的真實性提出過質疑。亦風特別澄清,“電影里90%以上的鏡頭都是當時抓拍的,動物尤其是狼不會聽人指揮,我也不知道它下一步會干什么,我能做的只有打開攝影機,不停去拍。”亦風特別向《綜藝報》回憶了影片中李微漪與格林在月下共舞場景的拍攝。“我用了1300倍的長焦鏡頭,當時是準備拍圓月升起的過程。”李微漪和格林卻在無意中闖入鏡頭。亦風當下變焦,保留下那段唯美的畫面,“我當時就覺得,這是老天的賞賜,像夢境一樣。”
這樣珍貴的鏡頭在《重返狼群》中并不少見,例如影片中展示的近年來難得一見的野生狼群影像資料。對于影片之外的海量影像素材,李微漪和亦風表示,可能會再制作一些小故事,分享到互聯網平臺,滿足喜歡格林的觀眾的需求。
去年《我們誕生在中國》上映后,攝制組對雪豹達娃及其幼崽生死采取的不干涉態度曾引發社會爭議。這與《重返狼群》中主人公歷盡萬難送返小狼的態度截然相反,對此,李微漪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我們在面對自然的時候,總有一種優越感,覺得什么都應由我們主宰。陸川導演那樣客觀表現動物的生生死死是對的,之所以我說《重返狼群》不是專業的紀錄片,就是因為我們無法保持客觀,無法置身事外。《重返狼群》是主觀色彩挺強的影片,可能更符合中國觀眾的某些道德習慣,但觀眾不應對陸川導演的不干涉進行道德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