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蔥青青

馬亞偉

春天的菜園里，是少不了一畦小蔥的。我一直以為，蔥的“少年時代”——小蔥，是最惹人愛的。小蔥就像人的青蔥歲月一樣，錦瑟年華，無限風光。

小蔥青青，是俗世煙火中一首生動的詩，一幅明媚的畫。春天的暖風里，小蔥茁壯地挺立著。一畦畦小蔥，整齊地羅列開來，宛如一匹匹碧綠的綢緞，在春陽下閃著光澤。一棵棵小蔥精神抖擻，朝氣蓬勃。常聽人形容女孩子容顏嬌嫩，說是像水蔥一樣，這話果真?zhèn)魃瘛Ｐ∈[青青，還帶著晨露，用手輕輕地掐一小段，就會嫩嫩地掐出水來。走在春天的田野上，看到一畦畦青青的小蔥，就會覺得整個春天都是香的。

小蔥讓家家戶戶的餐桌上有香有色，把平淡的日子裝點得有滋有味。多年里，我一直覺得大蔥的味道太濃、太重。大蔥一般都是長時間儲藏著，里面好像有歲月滄桑的苦澀之味。而小蔥是清香、鮮美的。要吃就吃最新鮮的小蔥，里面留有陽光的味道。

小時候，母親會用小蔥做出很多菜。印象中，小蔥與雞蛋是一對歡喜冤家，總是能夠完美搭檔。母親把春天的第一把小蔥拔回家，洗凈，然后在案板上剁碎，放到打好的雞蛋里，在油鍋上煎雞蛋。金黃的雞蛋上面，有瑩瑩點點的綠色香蔥做點綴，色香味俱全。蔥花蛋湯，也是母親經(jīng)常做的。另外，小蔥蘸醬也很受歡迎，小蔥吃起來原汁原味。小蔥也是最好的調(diào)味品，無論炒什么菜，炒之前把油燒熱，然后放上一撮蔥花，待到蔥花炒出香味，再把菜放進去炒，炒出的菜會特別香。小蔥既能當菜，又能當調(diào)味品。就這樣，小蔥放下青蔥水嫩的身段，來到煙火人家，為人們的餐桌增色增香。

我最喜歡母親做的蔥油餅。蔥油餅做起來很簡單，但是做得好吃卻不簡單。首先要把面和好，面要軟硬適中。然后把小蔥切成蔥花，用小蔥做出的蔥油餅有一種清香。再把面揉成面團，把面團搟成面片，在上面均勻地撒上鹽、花椒粉、蔥花，蔥花要多撒一下。再輕輕地把面片揉成圓餅狀，然后放到油鍋里煎。母親做的蔥油餅蔥香四溢，香軟可口。后來我在飯店也吃過蔥油餅，很多都不是用的小蔥，也都沒有母親做的好吃。蔥油餅剛做出來，熱熱地吃上一塊兒，要多好吃有多好吃。梁實秋《雅舍談吃》說：“蔥油餅太好吃，不需要菜。”的確是這樣，很多人離開家鄉(xiāng)多年后，都難以忘記母親做的蔥油餅。

小蔥除了自家吃，還可以賣錢。母親每年都會把小蔥碼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帶到集市上賣。她會在集市上大聲吆喝：“小蔥兒！小蔥兒！”母親把兒化音拉得長長的，婉轉(zhuǎn)動聽，帶著無限的喜悅和憐愛。我的新書包就是母親賣了小蔥后給我買回來的，我經(jīng)常使勁兒聞，好像里面有小蔥的味道。

多年過去了，母親每年都在鄉(xiāng)下的菜園里種小蔥。母親說，小蔥不用打理，撒下蔥種就不用管它了，照樣長得壯實。是啊，小蔥質(zhì)樸，有平民氣質(zhì)，一點兒不高貴，可是它卻詩意而溫情地生長在我的記憶中。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