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吃虧是福

胡云霞

文徵明出身于官宦世家，為人卻十分謙和，他成名后，蘇州一位仰慕儒風的大富翁特意宴請他來家中做客。賓主盡歡，已是夕陽西下，大富翁誠意留他宿眠于家中。盛情難卻，文徵明帶著微酣的酒意進入睡榻時，望見帳外桌上有一套精致的銀制餐具，閃著白亮的光，正思索著這家主人在炫富的事，旋即又聽到些響動，連忙躺下假寐。他這一裝不打緊，竟看到白天的一位客人偷偷溜進來，摸走了兩只銀盃！

看到這一幕，文徵明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他思量這位客人肯定與主人相熟，如果告知，則會引起不愉快，兩人還會因此斷交，他決定自己承擔這個后果。于是，他一大早便不辭而別，只留下一張字條：“盃兩只吾暫時借去一用”。

文徵明回家后，打聽到制作銀具的匠人，連忙又補做兩只一模一樣的銀盃，半個月后還給了那位大富翁。家里人知道后笑他笨，做個客還倒賠了銀子！但是，那位客人偷銀盃的事從此爛在文徵明的肚子里，見證了文徵明的寬容和胸襟。

蘇州城里有位老儒生靠教書度日。他眼見自己日漸老病、再無余力教導學生，便想著“退休”，可這樣一來，一家人就會斷了經濟來源。老儒生聽說文徵明為人憨厚，就一心打他的主意。這天，老儒生來到文家，拿出自己積攢多年的學館金50兩銀子說：“文老爺，我這銀子放到哪家錢鋪都不放心，放您這里最好了。您只需按市面的利息逐月付我家用即可。”

文徵明和顏道：“但我們家不是錢鋪，也不做借貸的事情啊。”“可我只信任您呢，您就收了吧！”老儒生堅持這么做。旁邊的管家早已是氣鼓鼓的，正要訓斥老儒生，被文徵明制止了。

事后，文徵明派人去調查了老儒生的家境，果然是度日如年，也就默認了與他的約定，每月自掏腰包按時支付給他銀子。家里人和左右街坊又都笑話他，在家里都能吃“睜眼虧”。

有天老儒生急需錢用，便取走了那50兩銀子。可沒過多久他就死了，也沒來得及告訴兒子這件事。到了次月，其子還來領錢，文徵明也沒有二話照給不誤。直到老儒生的兒子在某本書的后面看到了父親已拿回本金的記錄，忙面帶愧色還了一兩二錢半的利息給文徵明。可文徵明非但沒有要那錢，又給了對方50兩的“賻布”，安慰老儒生家屬。他的這一做法更是贏得了周圍人的贊賞和尊敬。

他雖看著笨拙，最后吃虧的也都是自己，但有句話叫作：吃虧是福。明朝才子輩出，文徵明的聲望始終排在前列，除了才藝突出，也和他的這種“寧愿吃虧”的精神境界有關。

編 輯/羽 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