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APP亂象背后監管之困

文/本刊記者 張曉利

“山寨”APP亂象背后監管之困

文/本刊記者 張曉利

欲彌補APP的監管漏洞，恐還需要不少時日。

5月13日，北京協和醫院官方微博上發布的一則“假冒協和APP”的聲明引起廣泛關注。該院在聲明中指出，醫院發現假冒協和皮膚科APP“協和皮膚病專科”，已有患者受騙。醫院鄭重聲明，協和醫院與名為“協和皮膚病專科”的APP，無任何關系，請患者不要上當受騙；掛號請認準協和唯一官方APP“北京協和醫院”。據了解，這不是“協和”品牌第一次出現類似“李鬼”現象。

醫療APP方興未艾，這已經不是知名醫院第一次遇到類似情況。在類似事件發生后不僅患者利益受損，被山寨的“主家”也往往聲譽受損。遭遇烏龍事件，患者應該怎樣維權？被山寨的醫院應該如何應對?醫療APP監管又處于什么狀態？《中國醫院院長》為讀者訪問了國內多家醫院。

移動醫療APP亂象

打開手機應用市場搜索，除了“協和皮膚病專科”，借勢協和但跟北京協和醫院毫無關系的醫療類APP還有一系列，其中一些多少都有山寨之嫌。現實情況是，只要一款類似APP獲得了用戶的青睞，下載量巨大，很有可能帶來巨大利益，山寨自有其動力。此前，有機構調查顯示，在被調查的1萬多款流行正版軟件中，平均每款正版軟件都有上百個山寨版本。

手機醫療APP雖從某種程度上緩解了當前就醫難的問題，但其監管問題卻不容忽視。

業內人士認為，在當前移動互聯網蓬勃發展的情況下，APP領域可能會成為繼商標、域名、微博、微信等之后又一個遭到搶注的重災區。山寨者多借用盜用正版APP的圖標和名稱，讓山寨版和正版看上去難辨真偽，誤導用戶下載。在各類移動醫療APP逐漸普及的熱潮下，某些知名的醫療品牌APP的商標權也難逃此劫，正在遭遇各種商標侵權行為。

“APP被侵權的方式多樣，但其方式是可追尋的。”北京中醫藥大學法律系講師、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投資并購部律師鄧勇介紹,侵權方式主要有：“搶灘登錄”，即針對公眾廣為知曉的醫療機構或者計算機醫療軟件，搶先開發為商標相同或者相似的移動醫療APP上架并進行，使公眾將該山寨APP誤認為是官方APP的行為；開發“姐妹移動醫療APP”，即開發與官方移動醫療APP名稱和標識相同或相似的APP，使用戶產生混淆誤認，難以分辨和使用；盜用知名移動醫療APP的名稱和標識，開發與該APP功能和服務內容相同或相似的APP，使公眾誤認為兩者屬于同一開發企業或者醫療機構所有。

據每日經濟新聞報道，一位業內人士在一個移動互聯網峰會論壇上向全場從事APP開發的從業者詢問，“是否曾經遇到過APP被破解、被反編譯、被病毒侵入、被二次打包等情況”。結果，在座的近300名移動互聯網業內人士中，有一半人表示遭遇過上述情況。

“移動醫療APP面臨著同樣的困境，醫院預約掛號的手機APP屬于移動醫療APP的一種，雖然由信息中心和紀委介入是比較規范的，但因具有誘人的患者資源，與具有復雜功能或者大眾APP一樣容易被盯上。”鄧勇解釋說，凡是涉及患者的就診信息和數據都應該受到嚴格監管，保護患者的就醫隱私權和數據。

Wi-Fi萬能鑰匙首席安全官龔蔚曾表示，由于沒有辦法將山寨APP定義為非法程序，目前的查殺力度也不是很強。

醫院無能為力

談及協和醫院再次爆出APP被山寨的消息，四川大學華西臨床醫學院/華西醫院宣傳部長廖志林表示，四川華西醫院管理研究院也曾發現過類似現象。他認為，發現醫院手機APP被山寨，多是患者被騙后反映到醫院；醫院方往往只能告訴他們這不是醫院的官方APP，與醫院無關；并發聲明提醒其他患者不要再上當受騙。

“醫院作為一個民事主體，無權進行干預，因此，對于山寨也無太多辦法可施。出現疑似者或有違法行為，可向律師求助，律師會根據《侵權責任法》《廣告法》等提供專業的建議。”廖志林坦言。

北京協和醫院一位醫生在談及醫院APP被山寨一事時表示，樹大易招風，醫院只能做好自己，希望相關部門能進行監管，嚴格把關手機APP的審批流程。

在詢問了多家醫院后，《中國醫院院長》了解到，即使一些知名的大醫院，或因品牌非專屬所有，或非醫院的主要輿情監測工作等原因，缺乏監管和維權動力；一些剛剛上線手機APP的醫院，因自身還處在運行起始階段，把主要精力用在手機APP的推行上。再加之醫院無權干預這些肆意山寨的組織，因此，靠醫院對手機APP監管并不樂觀。

“出現患者被騙，不應該來質問醫院怎么進行監管，主要監管職能不在醫院。”不過，廖志林也提到醫院能做的一些措施：第一，醫院只能做好自己，在醫院官網、微博、微信上明確醫院的具體情況，如表明醫院具體位置、樣子以及手機APP的二維碼；第二，一旦發現疑似山寨情況，院方要主動發布聲明，提醒患者不要上當；第三，若威脅到醫院權益，院方應通過法律途徑解決，若侵犯比較大，讓司法部門維護權利。

《中國醫院院長》查看北京協和醫院、四川大學華西臨床醫學院/華西醫院、北京清華長庚醫院等醫院的官網，在醒目的位置均能看到其官方手機APP的二維碼。掃碼即可進入，方便且不會是迷人眼的“山寨版”。

法律監管與凈化醫療環境同行

“山寨移動醫療APP成風，反映了法律的缺失。我覺得不是管不了，而是沒有合理的監管機制；在不好監管的情況下，也沒有找到合適的緩解辦法。”北京協和醫院一位醫生感慨。

在鄧勇看來，因我國移動醫療APP行業尚屬于新興行業，相應的知識產權法律法規對移動醫療APP行業發展過程中產生的知識產權侵權問題缺乏及時有效的制約和處理，加之移動醫療APP行業不易監管，才導致各類侵犯移動醫療APP著作權的事件頻頻發生。

談及目前醫療APP的監管，鄧勇建議從三個方面找對策：一是應當允許權利人通過申請專利的方法來保護其合法的專利權；二是完善法律對移動醫療APP知識產權的保護，應當明確“合理使用”的范圍和程度，明確侵權行為一旦發生后的責任承擔方式和救濟途徑；三是設立移動醫療APP軟件著作權登記和商標注冊登記制度；四是通過完善相關立法，要求應用商店對申請上架的APP的程序和商標等進行全面審核，同時也要加強對APP開發者身份的核查和備案，一旦發生知識產權糾紛，明確其責任歸屬。

同時，他認為加強移動醫療APP自身的“防盜”能力和建立通暢的社會監督反饋渠道是十分必要的。

此外，業內人士認為，移動醫療APP數量龐大，真正實現監管也并非易事，市場監管空白一時改變不了。彌補“山寨”APP的監管漏洞，恐還需要不少時日。在監管還未完善之時，監管部門不妨先凈化醫療環境，改變患者盲目追求大醫院的行為。

廖志林和鄧勇還認為，患者個人也應加強甄別能力。在廖志林看來，提高患者甄別能力是最便捷有效的方式。生命健康之事非小事，患者就醫前最好三思而后行；使用手機APP預約就診，最好到醫院官方網站或者到醫院導診臺查找醫院手機APP的下載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