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
國內被“通俄門”丑聞纏身的總統特朗普,還沒收拾好爛攤子,又一腳踏入了中東的復雜局勢中。
2017年5月19日,特朗普總統攜第一夫人梅拉尼婭乘坐“空軍一號”離開美國,開始自己當選美國總統以來的首次國際之旅。特朗普此次出訪的國家包括沙特阿拉伯、以色列、梵蒂岡、布魯塞爾,并參加在西西里島舉行的G7峰會。
1900年以來,19個美國總統,有12個受訪首選了墨西哥或者加拿大。中東問題的解決難度應該是全世界最大的。對于一個外交白丁的總統來說,特朗普的中東地區訪問,令外界擔憂。
然而,特朗普的中東之訪成果顯而易見——首訪沙特,最令人矚目的是總值大約1100億美元的軍售協議,包括了“薩德”防空導彈系統、步兵戰車等高端武器和裝備。未來十年,這個合同的總金額更是達到了3500億美元!
種種跡象顯示,特朗普有大幅度調整甚至顛覆奧巴馬政府時期的中東政策的架勢。
分析人士指出,特朗普受訪中東的講話已經勾勒出未來中東“冷戰”格局的框架:一方是以沙特為首、得到美國支持、有多個阿拉伯和伊斯蘭國家參與的陣營;另一方是以伊朗為首、有敘利亞巴沙爾政權和黎巴嫩“真主黨”等參與的陣營。
“特朗普的中東政策盡管已初顯輪廓,但整個戰略并不清晰。”中國社科院美國所外交室主任袁征對此有自己的看法,他接受《人民周刊》專訪表示,特朗普出訪中東,更多是出于國內因素考量,外交是為國內服務,此行多少對共和黨有個交代,對外是地緣政治考量。
中國社科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陶文釗則指出,一方面,沙特和其他中東國家首先考慮的還是其自身利益,未必會隨著美國指揮棒跳舞;另一方面,中東局勢錯綜復雜,各種問題相互交織,很難以一個藥方解決所有問題。
他表示,特朗普政府尚未形成一個明確的中東戰略,還是在處理一個個孤立的問題,如反恐、敘利亞、伊朗等。他還沒把這些問題排出先后順序,形成一個系統的戰略。
反奧巴馬所為
盡管目前特朗普的中東政策尚未成型,但他顯然試圖改變前任奧巴馬政府時期從中東教派斗爭中抽身的政策。
“特朗普在中東方面政策的確反奧巴馬所為。”袁征表示,“與奧巴馬時期不同,無論是沙特還是以色列在奧巴馬時期和美國的關系都不順暢。”
袁征進一步分析,作為共和黨的代表,特朗普更強調實力,地緣政治考量。特朗普會對以色列更加支持,沙特雖然在中東地區有影響力,卻是虛擬牌,美沙意在改善關系,隱藏的深層原因還是地緣政治。
外界普遍認為,特朗普修復并強化與中東盟友關系,意在扭轉在中東盟國眼中敵友界限不清的形象。奧巴馬政府時期,美國與中東國家盟友集中出現了裂痕或間隙。與伊朗簽署核全面協議,開罪了以色列、沙特等中東盟友。在巴以問題上,以色列惱怒奧巴馬偏袒巴勒斯坦。美國國會通過法律制裁恐怖襲擊贊助者法案,為“9·11”恐怖襲擊的受害者家屬公訴沙特政府提供了法律依據。因此特朗普上任以來,增強了與中東盟國的熱絡關系,以色列總理、埃及總統相繼訪美。
變化中延續
自就任總統至現在,特朗普并未在行動上真正突破奧巴馬政府的中東政策框架,延續性大于變化性。
盡管就任總統后,特朗普本人及內閣成員對核全面協議百般指責,今年2月與訪美的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交談時,特朗普強調伊朗核全面協議對以色列、美國和世界都很糟糕。但除言語攻擊外,特朗普尚未對伊核協議采取實質性舉措。
中國前駐伊朗大使、伊朗問題專家華黎明向記者分析,特朗普接手的中東是:以“伊斯蘭國”(IS)為代表的恐怖主義勢力空前猖獗;敘利亞戰爭已進入第五個年頭,難民潮一浪高過一浪;伊朗乘機崛起;美國與中東三大盟友以色列、沙特和土耳其關系遭嚴重削弱;美軍遲遲不能從阿富汗脫身。中東的困局牽制了美國戰略東移的部署。
特朗普至今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外交團隊,他的政府將如何應對中東更不得而知。袁征認為,這必然成為特朗普延續奧巴馬中東政策的又一客觀因素。
戰后70年美國在中東的投入是超負荷的。進入21世紀,美國在中東的責任已大于利益,奧巴馬實際上已開始在中東實行減負和外包,預計特朗普會延續這一政策,而且可能比奧巴馬走得還遠。
競選與現實的反差
從特朗普參選時疾風暴雨般對中東政策的抨擊,到現在美國中東政策的波瀾不驚,特朗普政府的中東政策讓外界看到了鮮明的反差。
在中聯部當代世界研究中心副研究員鄭東超看來,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一是身份改變。特朗普是美國歷史上為數不多的當選總統前從政經歷為零的總統。從情緒發泄至慎重思量的過程中,特朗普會慎重考慮,哪些已有的中東政策對美國有利,哪些已有的中東政策對美國有利需要保留,所以政策急轉短期不會到來。二是回旋空間有限。特朗普政府時期美國在中東地區的利益變化不大,繼續是保證以色列的安全、打擊恐怖組織、保障中東能源穩定供應、防止殺傷性武器的擴散。三是“美國第一”的治國理念局限性。“美國第一”特指在內政外交中將突出美國利益,將服務內政作為第一。在美國相對實力衰落的背景下,特朗普希望通過整理內務,美國的外交政策可能以低成本追求國家利益乃至全球利益,而在混亂的中東地區,特朗普不大可能采取冒進政策,讓美國輕易犯險。
美國媒體報道,特朗普在訪問中東期間的很多表態,與其之前的表態有很大不同,這說明特朗普的中東政策還處于修改、醞釀之中。而特朗普面臨的國內困局,也令他沒有精力在中東政策上下大功夫。
袁征表示,特朗普國內面臨的局勢令人擔憂,不僅僅是“通俄門”還在發酵,其組閣內閣成員的速度,也是路漫漫,達到有史以來最慢。奧巴馬當年入主白宮,僅僅用了半個多月,最主要的內閣成員就已紛紛就位。其速度之快,可能超過美國歷史上任何一屆政府。
而特朗普自己也曾在推特里抱怨:我的內閣成員還沒有全部到位,這是美國歷史上拖延時間最長的一次,真是恥辱,都是民主黨的阻撓!”
“至此,特朗普內閣15名部長人選中,7人提名獲參議院確認通過。盡管民主黨的強力阻擊宣告失敗,可和前兩任總統小布什與奧巴馬首次上臺后組閣速度相比,特朗普內閣組建明顯滯緩。”袁征指出,之所以說中東政策僅僅只能是初見端倪,短期不會有實質性改變,是因為特朗普的精力不是在國外政策,內部團隊建設還需要大量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