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攀迪
太多太多的高新技術讓傳統文化、民間手藝越來越微不足道,它們在一點點悄然消失著。我們在想方設法復興已經消失了的傳統文化的同時,卻讓一些尚存的技藝變得岌岌可危。
我想起了那個街頭的磨刀老人。
夜幕降臨,你的磨刀攤子前仍冷冷清清。我想為你亮起一盞燈,靜靜地給予你力量,讓你感受到這個城市的溫暖。
咯啷咯啷……
每天天剛亮,你就甩起了特制的一串拴在一起的鐵片,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悠悠回蕩在空曠的大街上。那么清脆,那么凄涼。
待我放學回家時,看到你依然坐在那里,孤零零的,夕陽把你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我的腳邊,也染上了你的孤獨。
華燈初上,城市的夜生活豐富多彩,霓虹燈令你眩暈,但路燈下的有利地形已被停車位盤踞,你嘆息著,踩著破舊的三輪車,迎著人們憐憫的眼神,挪到了陰暗處。
燈光幾乎照不到這里,灰藍色的衣服使你融進了黑暗。
“磨剪子 ——搶菜刀,磨剪子 ——搶——菜刀——”你操著不知是哪里的方言,朝著熱鬧的街巷吆喝著。
偶爾會有好奇的人和你寒暄幾句,但他們都只是匆匆過客,而你卻把他們當成了潛在客戶,從映著婆娑樹影的馬路邊,一直目送他們消失在街角處。
你佝僂著身子,坐在開裂的長條板凳上。你點起一支煙,但它只是轉瞬即逝的微光。淡淡的煙霧氤氳著,飄散著;寂廖凄清,纏繞著,包裹著。沒有人在意此刻的你,無人愿意知曉你此刻的心情。
我拿起一把刀,下樓。迎著別人不解的眼光。
我走到你的面前。你驚訝地望著我,因為駐足的都是中年人。你默然,準備磨刀。
“呃,請等一下……”我說道,“天太暗了,您看不清楚,我開一下燈。”
我把簡易的充電小臺燈放在你的長凳上,溫柔的光亮形成光球,我看到微笑綻放在你的嘴角。你磨得極賣力,我看到了你幸福的影子。
這個城市是有溫度的,也是有人情味的。
在爺爺講給我的故事里,我時常聽到磨刀人的艱辛故事。他們更多的是生活所迫,但有時也許是一種從容和淡泊。但我想知道的是,為什么這門手藝會延續至今。
看著他謝頂的光亮頭顱,四周稀疏的頭發如秋天的樹葉,我想起了“梁伯”。
“梁伯”,南寧快樂磨刀師傅,因技藝精湛而被鄰里親切地稱呼為“梁伯”。說起為什么退休之后要當磨刀師傅,梁伯說:“因為人們漸漸開始遺忘,才需要有人去傳承,老手藝不能丟。”抱著這樣的決心,他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磨刀師,并要打造出一套獨一無二的磨刀用具。
梁伯從不害怕別人和他競爭,因為在他看來,磨刀這一行當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越來越少有人關注,能有人加入進來就是件好事。但他也相信這個行當不會輕易消失,只要有人需要磨刀,就肯定會有磨刀師。“我會一直堅持做磨刀師傅,一直做到自己走不動為止,因為堅持傳統意味著傳承,磨刀這種有特色的技藝絕不能輕易丟棄。”梁伯說。
“姑娘……姑娘……”
磨刀師傅似乎已呼喚了我好幾次,我這才回過神,接過了磨好的刀。
我把充電臺燈送給了他。這燈光在這門傳統手藝面前,顯得太渺小,太蒼白無力。燈雖小,但我想讓他感受到這個城市的溫暖,讓他保護好這門手藝。
回到家里,窗外漸漸下起了雨。我遠遠望去,他騎著那輛破舊的、掉漆的自行車,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中。
“我會一直堅持做磨刀師傅,一直做到自己走不動為止,因為堅持傳統意味著傳承,磨刀這種有特色的技藝絕不能輕易丟棄。”
多年的堅持,只是單純地秉持這個信念,磨刀師傅都如此。
“咯啷咯啷咯啷……”這磨刀聲不再是一種文化的呼號,而是一種文化的再生,將由我們下一代去傳承。即使不會這門手藝,我也會用我自己的微薄之力去提供讓傳統文化生存的空間。
小編點評
作者記敘了一次在街頭磨刀的經歷,表達了對傳統手工藝現狀的嘆惋。“我”將一盞臺燈送給磨刀老人,不僅希望燈光能照亮老人的攤位,更希望能照亮傳統手工藝的漫漫前路。文章選題貼合當下,思想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