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訪談

自學成才的攝影師

Frans是全球最負盛名的自然攝影師之一，然而我們從這位影像大師身上發現了更多。

作為全球最受崇敬的自然及野生動物攝影師，Frans Lanting卻從未系統地學習過攝影。和同時代另一位同樣知名的攝影師薩爾加多一樣，Frans的專業也是經濟學。他取得碩士學位后，移居美國學習環境規劃。然而，到美國后不久，Frans便開始沉迷于拍攝大自然，并在這條路上走了下去。

年輕時，攝影在你生活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我在荷蘭的一個小城長大，自然環境優美。雖然不如在美國或者其他一些地方見到的那種廣袤，但那種自然始終令我著迷。

拿起相機拍攝應該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但我直到20多歲才開始這樣做，而且最初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段時間后，我才意識到，學習一下攝影會更好。

那時候有幫助過你的人嗎？

在荷蘭，確實活躍著一批佳作頻出的攝影師，我向他們尋求幫助，并得到了他們的悉心指導。我的第一本作品集Visions of the Dutch Landscape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版的。

但那時候主要還是靠自己摸索，因為資源有限。對于今天的攝影師來說，沒有互聯網是難以想象的。你沒法在網上找到答案，也不會有成千上萬張的照片去啟發你，或者誤導你。那時的攝影圈還是個封閉的世界。

在攝影職業生涯的早期，有哪些攝影師給了你啟發？

英國的攝影師Erlc Hosking，他是鳥類攝影領域里真正的先鋒。他的絕大多數作品在今天看來很平常，但在當時相當的別出心裁。Eric對鳥類有著深入的理解，并將這種理解融入實踐，這點非常吸引我。

啟發我的還有美國國家地理攝影師，他們的作品總讓我驚艷。Ernst Haas雖然不是自然領域的攝影師，但他的作品集The Creation深深地影響了我看待和表現世界的方式。

說到美國國家地理，你們的合作關系是如何開始的？

和其他所有攝影師一樣，我也一直夢想著自己的作品能被美國國家地理采用。我20世紀70年代移居到美國，這之后就開始向自然歷史方面的出版物投稿，而且也為Life和Geo這種比較大眾化的雜志提供照片。

那個年代，雜志的經濟實力比現在雄厚許多，與編輯和藝術指導接觸的機會也比現在多。我猜測可能是作品在發表后被注意到了。只要你的照片和別人的稍有不同，雜志的編輯和藝術指導就會注意到你和你的作品。

你的作品集也非常出名，尤其是Jungles和Okavango這2本作品集。

我喜歡用照片去講故事。雜志中的創意比較明確，同時會介入編輯觀點。但有時候，故事會發展成更宏大、更概念的東西，這時就需要用一本書、一場展覽或一次活動來承載。依據規模不同，項目可能耗時數月或數年不等。

作品集Jungles就是很好的證明。這是一本關于熱帶雨林的書，這一主題此前已被其他攝影師、作家和哲學家詮釋了許多次，但通常都是以一種較為直接的方式。于是，我決定轉而從觀念的層面來看待這些植被，去刻畫那些發生在雨林中的事，而不僅是依據拍攝地點對照片進行排列。無論是在剛果還是印度尼西亞拍攝，這些照片共同構成了一幅景象。

你的多媒體表演Life是一種更具野心的嘗試。你是如何進行構思的，完成它又花了多長時間？

通過Life項目，我想回溯到遙遠的過去，尋找多樣性的根源。

當然，我并不是第一個幻想遠古時期地球長什么樣的人。長久以來，自然博物學家David Affenborough都是我靈感的來源。1979年，他撰寫并推出了一個開創性的項目Life on Earth，去發現并了解那些促使地球成為現在這種模樣的重要因素。

而我選擇了一種稍微不同的處理方式，希望能將敘事抒情化。當然，一旦開始談論一個有生命的行星的演化史，就會變成一個科教故事。而一旦開始一板一眼地講科學，許多人就會覺得枯燥無味而開始發呆了。我用更加具體的形式進行表達，引誘人們踏上探索的旅程，以照片為線索，從現在一路回溯到時間的起源。

如果你選擇了這種形式，一定要非常小心，因為每條線索都要在邏輯上指向下一步。舍棄哪些內容變得和選擇哪些內容同等重要。就這一層面而言，你的工作和雕塑家類似，你需要頻繁地說“不要”，直到找到真正值得展示和分享的東西。

Life項目是到目前為止所有任務中最可怕的一個嗎？

如果你是指全力投入一個項目，然后在音樂廳里當著2000人演出，而且有很多地方可能會出錯，那這確實算是最可怕的任務。

但同時，這也是非常有趣的經歷。成為一個創意團隊的統籌者，團隊中有一名作曲家、一名交響樂指揮、一支60人的管弦樂隊、一名視覺舞蹈編導和一名投影協調員，你必須更多地了解別人對你項目的看法，而不僅僅是“我想讓我的照片看起來好看”，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你的第一臺數碼單反相機是什么？

過去許多年我一直用尼康的數碼單反，但我也會用無反相機，因為我覺得那是數碼攝影產品體系中有趣的一個分支。我還經常用智能手機進行拍攝。其實目前我正在做一個項目，將手機拍到的照片與音樂進行結合。

但我也會用一些非常古老的相機。最近我在南極洲航行，試圖拍出更接近沙克爾頓探險隊隨隊攝影師——Frank Hurley水準的作品，所以使用了和他一樣的相機，一臺早期的柯達折疊式相機，用膠卷進行拍攝。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有什么是你想要改變的嗎？

我會重走一遍這些年曾拍攝過的地方，用更好的相機拍出更好的作品。對剛入行的攝影師有什么建議嗎？

我覺得要敢于冒險。如果你總是走其他攝影師走過的老路，最終只能拍出和別人一樣的照片，那就絕不可能成為佼佼者，拍攝具有自己個人風格的作品很重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