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鯊魚

我是鯊魚

第十七章

曾有一次，杰里·韋斯特總裁在當時接受記者采訪時曾經特意談到了“職業嫉妒”這個對我來說非常敏感的話題。當我從報紙上看到他的那篇報道時，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所指的這個“職業嫉妒”問題到底是在暗示誰呢？我有什么可需要嫉妒別人的呢？我有自己的巨額合約；我是聯盟歷史上很少的幾個參與電影拍攝的球員，甚至于在飛人喬丹之前；我還獲得了一份高額的廣告合約；我還是聯盟歷史上第一位自己制作音樂的球員。

直到這一時刻，我才意識到這個時代已經在悄悄地起了變化。屬于我的時代已經在慢慢地退出了歷史舞臺，屬于科比的時代正在悄悄地到來。面對這種環境的變遷，我除了鼓勵自己去積極適應之外，實在是別無選擇。但令我感到氣憤的是，還是有人喜歡在旁邊大放厥詞地談論些無聊的事情。他們會幸災樂禍地在旁邊說:“科比已經吸引了所有球迷們關注的目光，現在沙奎爾嫉妒的簡直要發狂了。”這話聽上去簡直無聊透頂。我們分別在自己的籃球領域內擁有了自己想要擁有的一切東西，我們又為什么要嫉妒別人呢？我只是覺得科比有必要調整一下自己在賽場上的打球心態問題。當他在強行上籃時遭受到對方兩個人的前后夾擊時，他為什么不能夠將他手中的皮球傳出來呢？寧肯自己在內線死抗硬打，他也假裝沒有看到我高高舉起的雙手，你說遇到這種情況時我怎么可能不發狂呢？所以說，我的這種氣憤與所謂的“職業嫉妒”問題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

我想讓科比將來比“飛人”喬丹還要出色，原因嘛，很簡單，因為他是我在洛杉磯湖人隊的隊友啊，我當然希望他能夠變得更好一點。盡管我有時對科比在賽場上的某些所作所為感到不滿，但我卻從來沒有真正怨恨過他些什么。相反的，我倒是很討厭圍繞在他身邊的那群人，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喜歡在科比耳邊出些壞主意，我相信其中也有不少人肯定會告訴科比應該在賽場上如何如何搶分，教導他如何地在公眾面前表現自己。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歡哈里斯教練，覺得他在湖人隊時的很多做法都有些不盡如人意，但在對待科比的這個問題上，我還是相當支持他的。當科比在賽場上又犯了單打獨斗的毛病時，哈里斯教練就會當機立斷地對科比進行懲罰，將他替換下場，讓它坐在板凳席上反思。可是令人感到氣憤的是，每當哈里斯教練將科比放入替補席時，總是會有人從樓梯上走下來通知哈里斯教練:“巴斯老板讓我通知你一聲，讓你馬上把科比重新派上場去。”這聽上去真的有些令人莫名其妙，教練是賽場上的最高指揮官，其他一些人有什么權利對教練的決定指指點點呢？僅僅因為他們是球隊的衣食父母嗎？對于這一點，我曾經在好長一段時間里，沒有想通這個問題。

科特·蘭比斯做的比哈里斯還要過分。在1998年2月從哈里斯手里接任主教練一職之后，他就縱容科比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是科比想要做的事情，蘭比斯通常會全力以赴地支持幫助他。正是他的這種姑息遷就，才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科比日后在賽場上打球單打獨斗的壞習氣。但我想，蘭比斯這樣一位臨時教練之所以如此縱容科比，在很大程度上他肯定也受到了來自球隊上層人士的巨大壓力，他也不得不這樣委曲求全地在高層和球員之間做那個可憐的夾心餅干。

事實上，在菲爾·杰克遜教練尚未正式來到我們球隊之前，當時我們隊里真是沒有一個人愿意跟科比在一起打球。當然，這可并不僅僅是杰克遜教練一個人的功勞啊，還有與他一起唱雙簧的倫·哈珀。

菲爾在平時的球隊練習中總是當眾打擊科比，他會在球隊的集體戰術研討時間里將科比在比賽中的失誤鏡頭一遍又一遍地重放在全體隊員面前，令科比知道自己所犯錯誤的嚴重性。

“科比，你站在那里在想干什么？”杰克遜教練一邊看著錄像帶， 一邊回頭質問著科比。

“噢，我是想從我對手面前過人。”科比唯唯諾諾地回答。

“沒錯，你確實是越過了對手，跑到了籃筐下。但是如果你自己在籃下沒有扣籃機會的話，那你為什么不能把球傳給站在籃下另一邊的奧尼爾，由他來完成這次進攻機會呢？”這一席話問的科比啞口無言。

不可否認，科比確實是個相當聰明伶俐的小孩子，但他有時候骨子里卻是固執的要命。你必須在所有人面前指出他錯誤的癥結所在，這樣心服口服的他才會在以后的比賽中記住自己在比賽中不要再重蹈覆轍。但科比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很多時候他在賽場上常常會忘記教練的教導，就這樣，菲爾教練不得不在場邊一遍又一遍地沖著科比咆哮。就這樣，菲爾和科比之間的斗爭你來我往地持續著。

一天，菲爾終于忍不住地對科比說:“科比，你知道為什么其他那些隊友們都不喜歡跟你在一起打球嗎？因為你根本不懂得如何與你的隊友們在賽場上打球。”

沒錯，這也正是科比最缺乏的賽場素質。但在克服了一切潛在的賽場弱勢之后，科比往往會表現出超強的賽場動能。還記得在2000年我們湖人隊贏得我在隊中的第一座冠軍獎杯時，幾乎每個人都會說是我帶領湖人隊贏得了這個榮譽，但事實上我卻認為如果沒有科比的話，我要想拿到個人職業生涯中的第一枚冠軍鉆戒是不太可能的。還記得在第四場總決賽的加時賽中，我由于犯規次數達到六次被罰下場，只能在比賽的最后時間里坐在場邊觀看隊友們的比賽。此時此刻，21歲的科比在比賽的最后時刻挺身而出，挽救了我們整支湖人隊。他在加時賽中得到了他全部得分28分中的8分，其中包括他在比賽的最后時刻在搶到布萊恩·肖投籃不中的籃板之后補籃投中的一記制勝入球。說句實話，如果不是他，比賽的最后結果還真的很難說。

當然，在齊心合力地取得總決賽的勝利之前，我們在此之前確實是度過了相當艱難的一段時期，甚至于還曾經不止一次地發生過很大的口角之爭。

1999年1月，湖人隊員們在這個縮水的賽季即將開始之前迎來了他們全隊的第一次集訓。當時，我們全隊都在位于洛杉磯的西南大學里進行集體訓練，大家都在埋頭苦練著，期盼著能夠在賽季正式開始之前讓自己迅速恢復到昔日的賽場狀態中去。

恰恰就在這時，在我們當地頗為有名的《洛杉磯時報》刊登了一篇有關于科比的文章，文章的大致意思是說科比是人們心目中的第二個邁克爾·喬丹。當時我覺得這種說法非常可笑，因為科比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這種無聊的說法只能讓他產生莫大的精神壓力，對他的成長發展毫無益處。

但科比顯然并不這么認為。他始終認為媒體對他的這種說法是對他個人賽場表現的最恰當的評價。就這樣，在隨后的一場全隊的集體訓練中，科比的驕傲情緒終于再次暴露了出來。

在這次訓練活動中，我們全隊上下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他與以往的不同之處，那就是他開始討厭別人碰到自己了。要知道，在籃球訓練場地上，隊友之間的身體接觸都是相當正常的，但科比顯然并不這么認為。很顯然，他把自己當成了飛人喬丹，所以認為自己在賽場上理所當然的神圣不可侵犯，就像很多球員認為自己在賽場上不能隨意碰觸飛人喬丹是一個道理。當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他對自己的隊友們橫眉冷對時，我終于有點看不下去了。于是，我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了。

“科比，我覺得隊友們在賽場上碰你一下兩下完全是無心的行為，你沒有必要反映這么激烈吧？”我盡量使自己的措辭能夠委婉一些，因為我知道他現在的脾氣很大，我可不想在全隊的訓練課上和他大動干戈。

但就是這番言語，同樣還是令科比感到相當不滿。“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沙奎爾，”一看到科比氣勢洶洶的樣子，我真的有點氣不打一處來了。“我并沒有說他們是故意的，我只是讓他們盡量避免這種無謂的賽場碰撞而已，難道這也是錯了嗎？”隨后就是一連串我在這里無法學上來的臟話了。

“你在說什么，你有膽量再說一遍嗎？”我的無名火也在瞬間升起了老高。

就這樣，我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爭辯了起來。當我們的聲調越來越高，兩個人的距離也湊的越來越近時，其它隊友們終于意識到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由一場口角發展成為武力爭斗時，他們紛紛地圍上前來將我們兩個人分別拉開。而科比邊走還邊回頭不依不饒地罵著什么，氣的我當時真想沖上前去，狠狠地揍他一頓。但最后，我還是勉強壓制住了自己不斷上升的火氣。因為，杰克遜教練曾經不止一次地告誡過我，讓我在面對科比這樣的小弟時，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就這樣，我還是隱忍了下來。而在隨后的比賽中，我和科比在賽場上還是會非常默契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繼續投入到我們的比賽中去，繼續齊心合力地贏得我們的共同勝利。

菲爾教練在執教我們球隊的這幾年中，不僅僅成功地改善了我和科比之間的賽場關系，而且還有效地改變了科比與整個球隊原先劍拔弩張的緊迫局面。在一次季前賽中，科比因手腕扭傷的緣故而缺席了缺席了整個季前賽以及隨后的15場常規比賽，當他不得不坐在板凳上，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觀看湖人隊的比賽時，我們卻出人意料地從中獲益匪淺。在科比缺陣的這15場比賽中，湖人隊居然贏得了其中的12場比賽。正當所有的人都認為沒有科比的湖人隊也同樣可以取得賽場上的勝利時，科比卻在這個時候宣布傷愈復出了。沒有人知道在科比重新歸隊之后，整個湖人隊會朝著一個怎樣的方向變化發展著。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湖人隊在這段時間內早已磨練成型的隊內陣型勢必會因為科比的到來而有所變化。

就這樣，在12月1日這天，也就是在科比正式歸隊之前的一天，菲爾教練約我出來與他面談一些有關于球隊的事情。就這樣，我們在一家環境優雅的西餐廳里會面了。

為了躲避記者的跟蹤，我們特意在餐廳的一個角落里坐了下來。杰克遜教練點了一些蘑菇煎蛋卷，而我也要了平時最喜歡吃的臘腸乳酪煎蛋卷。

杰克遜:“你知道的，在科比重新回到球隊之后，他勢必會占去相當多的出手次數。格倫(神射手萊斯，當年仍然在湖人隊效力)為此已經感到格外沮喪了。當然，作為球隊的教練，我肯定會解決好這件事情的，我希望你不要為此而擔心。”

我點了點頭。然后，我們談論的話題始終圍繞在科比這一環節上。杰克遜教練問我:“你為什么這么不喜歡科比呢？

我回答他:“其實他這個人嘛，哪一點都好，就是唯獨具備了一個最大的缺點:他太自以為是了，無論作任何事情，他都不希望能夠有人與他分享他認為早就應該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杰克遜教練意味深長地點了一下頭:“沒錯，他確實是這樣的。”

然后他說:“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在對待科比這個問題上，我們還是應該講究一點技巧的。因為科比是個自尊心相當強的球員，對待他必須采取與其他那些球員格外與眾不同的教育方式。首先，你應該在賽場上給予他充分的發揮空間，讓他在賽場上自由自在地發揮出自己的全部特長。當他信馬由韁地企圖逃脫集體這個大家庭，自己在賽場上單打獨斗時，那時候才是我們應該正確教育他的時候。我們要讓他知道在賽場上應該干些什么，不應該干些什么。”

講到這里，杰克遜教練又語重心長地強調了一句:“我不能每天都沖著科比大喊大叫，這也不是我在賽場的執教風格。科比這個小家伙在賽場上很能打球，對待他我們一定要有充分的耐心。”

這也是我從杰克遜教練的口中第一次聽到了這句話:要有充分的耐心。”我當即毫不猶豫地回敬教練:“沒問題，教練。你不是說要對他有耐心嗎，我會做到你說的那樣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