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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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驥服鹽車

夫驥之齒①至矣，服②鹽車而上太行。蹄申③膝折，尾湛胕④潰，漉汁灑地，白汗交流，中阪⑤遷延，負轅不能上。伯樂遭之，下車攀而哭之，解纻衣以冪⑥之。驥于是俯而噴，仰而鳴，聲達于天，若出金石者，何也？彼見伯樂之知己也。

（《戰(zhàn)國策·楚策四》）

【注釋】

①齒：年齡。

②服：駕馭。

③申：伸展。

④湛（zhàn）：浸濕。胕（fū）：同“膚”，皮膚。

⑤阪（bǎn）：斜坡。

⑥纻（zhù）：一種麻布。冪（mì）：覆蓋。

【故事呈現(xiàn)】

從前有一匹千里馬，年輕時叱咤風云，跟隨主人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隨著年齡的增長，它的骨骼開始松動，力量逐漸衰弱，氣血也不再像當年一樣旺盛。本以為主人能看在它曾經屢立戰(zhàn)功的面子上，留它在家里頤養(yǎng)天年，沒想到主人看它不如年輕的馬表現(xiàn)好了，就把它賣給一個賣鹽的小販。新主人愛財如命，把老馬買到手后，舍不得在它身上花錢，讓它住在四處漏風的舊馬圈里，給它吃的都是次等的草料，一天的工作卻總是安排得滿滿的。

這一天，小販裝了滿滿的一大車鹽，從家里出發(fā)去山那邊的市場趕集，路上要翻過陡峭的太行山。老馬抖擻精神，要展示一下自己當年的威風，讓小販看看自己不是普通的老馬。無奈鹽車太重，平時營養(yǎng)太差，心有余而力不足，咬牙硬拉，卻被一塊石頭絆倒，被車子拖著摔出幾米遠。這一下把老馬的膝蓋摔得失去了知覺，蹄子也扭傷了，皮膚和尾巴在地上磨得血跡斑斑。老馬掙扎著想站起來，四條嶙峋的瘦腿卻怎么也支撐不起并沒有多少斤兩的身體。主人見它把一車鹽撒得到處都是，怒氣沖沖地跑過來，揚起手里的皮鞭劈頭蓋臉地打，一邊打還一邊罵：“花了我這么多錢，還指望你多干點活趕緊掙回來呢，你居然這么沒用！”老馬又羞又怒，掙扎著站了起來，卻怎么也爬不上面前的土坡，炎炎烈日之下，身上的汗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不停地滴在地上。

這時伯樂駕著馬車經過，看到了這個場景，馬上勒馬下車，抱住老馬的脖子號啕大哭起來，他解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布條給它包扎傷口，一邊還不住地痛罵鹽商把這么好的一匹馬折磨成了這個樣子。老馬看到有人這么疼惜它，非常感動，覺得自己遇到了知己，抬起頭來打了個響鼻，仰天長嘯。那聲音雖然蒼老悲涼，但是仍然像金石碰撞一樣鏗鏘有力。

（選自《中華寓言故事》，中華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