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數傳奇—伽羅華之死

劉瑋

鵬飛：“年輕的伽羅華膽兒可真大，一副無所畏懼、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皓天：“如果，我是說如果，法國科學院弄懂了伽羅華的理論，早早地認可了伽羅華的成果，給個機會讓他在數學領域里繼續研究，他是不會那么激烈地參與到政治活動中去的。他是因為在數學領域幾次三番地受到不公正的打擊，感到進數學殿堂無門，徹底失望了，才加入激進的共和派的。”

鵬飛：“有點逼上梁山的感覺。你分析得有道理！”

皓天：“其實，政治活動不是他的目的，數學才是他真正的生命。他覺得沒有數學，就沒有活著的意義了。那句‘如果需要一具尸體來喚起人民，我愿獻出我的！意味深長啊，這句英勇的豪言壯語背后，其實藏著深深的無奈。”

失去自由的伽羅華非常沮喪，科學院不認可他的數學發現，革命也尚未成功，在監獄里還常被酒鬼和無賴們欺負、嘲笑：“沒有酒和女人，你永遠不會成為男人……”他抓起一瓶白蘭地，一口氣喝了下去。他喝得酩酊大醉，朦朧中想起了他摯愛的父親，他要追隨父親而去，差點準備自殺。

清醒后，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墮落，悲嘆命運竟使他落到這種地步。他又想到了死，但死也要死得有點意義。于是，他開始在心里默默地策劃怎樣死得有價值，最好讓自己成為先烈。

1832年3月，巴黎霍亂流行，當局在3月16日將伽羅華轉移到一家療養院。在這個相對舒適的環境里，伽羅華再度開始思考數學，繼續發展他的數學思想。

4月29日，伽羅華被釋放。但伽羅華出來后就與政敵發生了爭吵，那些“愛國者”似乎只是一心想要打架。于是，他們約定在5月30日早晨用手槍進行決斗。

5月29日的整個晚上，伽羅華寫下了他的遺言。他飛快地寫著，想把他豐富的思想中那些偉大的東西盡量寫出來。他在天亮之前那最后幾個小時拼命寫出的東西，足夠讓后來的數學家忙上一二百年。在這項偉大的工作中，伽羅華極其成功地使用了群論——今天在數學中最為重要的抽象理論之一，他是這一理論的偉大的開創者。

草草地、極其簡潔地寫完他的理論，伽羅華給他的朋友舍瓦利耶寫了一封長信，概述了他的發現：“在我的一生中，我常常冒險提出一些我并不確定的命題，但是我寫在這里的所有內容，已經在我腦子里徘徊將近一年了，它對我來說太重要了……請明確要求雅可比或者高斯就這些理論的重要性，而不是正確性發表意見。在那之后我希望有人會發現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有用的，并能整理出來。”

最后，伽羅華又給另外兩個朋友寫了信，信中道：“兩個‘愛國者已經向我提出挑戰。拒絕，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我請求你們原諒我沒有告知你們，因為我的對手們也不會預先通知其他‘愛國者。你們的任務很簡單：證明我是不得已而決斗的，說我已經用盡了一切調解辦法之后才決斗的……既然命運沒有給我足夠的時間，讓我活到我的國家能知道我的名字……”

5月30日清晨，薄霧輕漫，早起的鳥兒在林間輕唱。一夜未眠的伽羅華來到林子邊的“決斗場”，對手已經等在那里。他們拉開25步的距離，勞累一夜的伽羅華還沒將槍口對準對方，對方的槍就響了。子彈射中伽羅華的腹部，他倒下了，對手轉身離去。直到9點鐘左右，一個過路的農民才發現了他并把他送到科尚醫院。伽羅華知道自己快死了，在他神志仍然完全清醒的時候，他拒絕了神父的祈禱，也許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第二天，5月31日上午，伽羅華去世。

伽羅華的死，極可能是他自己安排的一場假決斗，以使警方受到公眾的責備，從而引發抗議和騷亂。可他的犧牲毫無價值，雖然他死后發生了騷亂，但起因卻是其他事情。

這一切，對于一個天才數學家，和一個追求自由的青年來說，到底是天意還是他自己的安排呢？

伽羅華死后，他的弟弟和舍瓦利耶抄寫了5月29日那一夜他匆匆寫好的論文，寄給了高斯和雅可比，但仍然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14年后，即1846年，法國數學家劉維爾在《純粹與應用數學》雜志上編輯發表了伽羅華的部分手稿，并說明：伽羅華所證明的方法，是一個特別美妙的偉大的定理，是完全正確的。但遺憾的是，伽羅華已不在了！

伽羅華的墓如今已無跡可尋，他留給世人的不朽紀念碑是他的著作，共6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