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應論視角下《破產姐妹》中英語委婉語的研究

丁詩朦

摘 要：委婉語是人類社會中普遍存在的一種社會現象，是人與人之間交流的潤滑劑，在日常交往中，人們通常使用委婉語來調節人際關系，避免摩擦。本文主要以維索爾倫的順應論為理論框架，以美劇《破產姐妹》第一季為語料，探究委婉語是如何在動態交際語境下對語言使用者、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質世界進行順應的，以期幫助人們更好地在交際語境下使用委婉語，促進交流。

關鍵詞：英語委婉語 順應論 交際語境

1、文獻綜述

西方學者一直十分關注委婉語的研究，16世紀80年代，英國作家George Blunt 最早創造了“euphemism”一詞并給出了定義，自此許多西方學者紛紛開始從不同領域對委婉語進行研究，主要集中在語義學、語用學和社會語言學領域。（1）語義學領域：英國語言學家Hugh Rawson（1981）在其所編撰的詞典中不僅追溯了委婉語的發展歷史，還對委婉語的定義、分類、特征以及其他研究范疇進行了細致的討論。此外，Hugh Rawson從語義轉化的角度將委婉語分為兩類—積極委婉語和消極委婉語。（2）語用學領域：Allam &Burridge（1991）將委婉語生動地描述為避免產生冒犯的保護盾牌，并認為委婉語的使用與挽救面子有關。（3）社會語言學領域：D. J. Enright（1985）主要從社會語言學的角度探討委婉語的運用及特點，認為委婉語產生于某種社會語境中，所以，必須在語境中探討委婉語。

相較國外，國內對于委婉語的研究起步較晚，并主要從修辭、語義學、語用學和社會語言學等方向展開。（1）修辭學方向：陳望道（1976）率先從修辭學的角度研究委婉語，認為委婉語是一種修辭手法，在給出委婉語定義之后，又列舉大量例子來說明委婉語作為一種修辭手法的運用和效果。（2）社會語言學方向： 陳原（1983）探討了委婉語產生的社會背景和人們的心理動機，還分析了委婉語的構成和使用特點，并列舉了在日常生活、政治、國際領域所使用的大量委婉語例子，對委婉語的進一步研究具有重大參考價值。（3）語義學方向：劉寅齊（2000）探討了英語委婉語的基本特點，并著重從語義和語音兩個方面探討了英語委婉語的多種構成方式。（4）語用學方向：束定芳（1989）探討了委婉語的歷史與現狀，定義、分類、特點等，并提出了委婉語的三個構造原則：距離原則、相關原則和動聽原則，認為三者相互作用，彼此制約。

2、理論框架

本文以Verschueren的順應論為理論框架，1987年，Verschureren首次提出了順應論，并于1995在其編撰出版的的第一本《語用學手冊》中對該理論進行了更加深入、全面、細致的討論，Verschueren（2000）系統全面地闡述了順應理論，同時也標志著該理論逐步走向成熟。

Verschueren（2000：55-56）認為“使用語言是一個不斷進行選擇的過程，不管這種選擇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是出于語言內部還是出于語言外部的原因。”并指出，這種選擇是建立在語言的三種屬性上，即變異性、商討性、順應性，三者關系密不可分，變異性和商討性為順應性奠定基礎，順應性為語言使用的最終目標和結果。為了更好地將順應論應用到語用方面，Verschueren 又提出了分析順應論的四個角度：語境相關因素的順應、語言結構的順應、順應的動態過程和順應過程的意識凸顯，四者互為補充。

3、《破產姐妹》中英語委婉語對交際語境的順應

3.1 英語委婉語對語言使用者的順應

語言使用者包括話語發出者和話語解釋者，即發話人和釋話人，根據 Verschueren

（2000），語言使用者是語境的焦點，只有語言使用者的認知過程被激活，語境中的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質世界的各個方面才能在語言使用過程中發揮作用。

3.1.1 英語委婉語對發話人發話聲型的順應

Verschueren（2000）認為話語發出者不一定就是所提供信息的最終來源，也就是說，在某些情況下，不是只有一個信源提供人。所以當說話人不得不說一些可能會冒犯他人的言語時，通常會模糊地指出信息來源，以達到委婉的目的。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一集：

Max： Hi， honey， I'm home. I want you gone by the time I get back.

Robbie： Babe！ Babe， I can explain. You weren't supposed to be home.

Max： People say I deserve better than you.

Robbie： Who？ That blonde girl？ She doesn't know what she's talkin' about.

該場景發生在女主Max的公寓中，當她中午回公寓的時候，剛好撞見自己的男朋友Robbie在和別的女生廝混，Max非常生氣，直接想要將男朋友逐出門外，并且聯想到之前她的室友Caroline有跟她說過，Robbie在Max不在的時候勾引Caroline， Max感到氣憤之極，所以她說，“人家說你配不上我”，她沒有明確指出該信息來源，順應了發話者的發話聲型，達到了委婉的目的。

3.1.2 英語委婉語對釋話人角色的順應

釋話人具有多種角色，主要包含直接受話人、近旁參加者、旁聽者、飄言入耳者、偷聽者等角色，當話語行為進行時，雖然只有直接受話人直接參與了言語交際，但其他的在場人，都可能對發話者的言語行為造成影響，從而促使發話者重新選擇語言。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六集：

Peach： If you could really get under his shoulder blades... that's where he carries all his stress.

Max： Don't say your real thoughts. Don't say your real thoughts.

Peach： Max， we're using our spa voice today.

Max：Use my spa voice？ Okay. I can't afford this.

該對話發生在Max 和她的雇主Peach之間， Max和Caroline一直想開創出自己的一份關于制作蛋糕的小事業，無奈沒有前期的開店資金，正巧Max的雇主Peach想要舉行一個生日晚會，Caroline覺得這是一個讓別人認識及了解她們蛋糕的好機會，于是鼓勵Max向Peach毛遂自薦，但是Max又很沒有信心，覺得自己一定會失敗。所以，當她終于鼓足勇氣到達Peach的公寓中，她一直小聲且不停地說“把真話憋回去”，為的是不要讓Peach聽見，所以順應了釋話人的角色。

3.2 英語委婉語對心理世界的順應

心理世界是語言使用者在交際中要考慮的另一個要素，心理世界主要包括話語使用者的情感認知因素，如個性、情感、動機、愿望、信念、意圖等等。

3.2.1 英語委婉語對個性的順應

個性對語言的選擇具有一定的影響，每個人的個性不同，因而造成其語言使用上的差異，若一個人性格很保守，很有教養，那么他則傾向于在交流中更加委婉有禮；若一個人個性耿直，受教育程度低，那么他則傾向于在交際中也延續直率的風格。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三集：

Caroline： How are you？ I just wanted to talk to you about that shirt at the Goodwill. See， my friend really wanted it， and， well， your friend has it.

Girl from the Goodwill： What are you sayin'， bitch？

Caroline： Okay， I think we might have got off on the wrong foot.

Girl from the Goodwill： Do you want to feel my foot， bitch？

Caroline： Well， I guess we know what your favorite word is.

Max 和Caroline在二手店里逛街時看好了一件T恤，但同時幾個粗魯的女孩也看中了這件衣服，這幾個粗魯女孩趁Max不注意的時候偷走了T恤，所以Caroline很是為Max感到不忿。不料，冤家路窄，Caroline， Max還有這幾個女孩在酒吧相遇，于是Caroline站出來為Max打抱不平，以上是Caroline和其中一個女生的對話，雖然Caroline家中遭到變故，她淪為了服務員，但是Caroline是一個從小家境殷實，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所以我們可以看出即便她很生氣，依舊措辭很委婉禮貌，但和她對話的女孩明顯家境貧寒，總是逛二手商店，并且品德敗壞，甚至偷了Max早就看中的T恤，兩個家庭教育背景相差甚多的人在交流時，對于語言的選擇上也是大相徑庭，Caroline是一個個性溫柔且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因而也更加注意措辭，順應了她的個性。

3.2.2 英語委婉語對情感的順應

人們在使用語言的過程中，除了交流傳遞信息，同時也會運用一些委婉語來避免直接談及一些產生尷尬、怨恨、不滿等情緒的事物，對情感進行順應。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六集：

Caroline：Why don't you just ask him what the celery moment meant？

Max： I don't want to ask him.

Caroline： You don't want to ask anybody anything.

Max： It's not like the business cards.

Max和Johnny之前在聊天時產生了一點火花，Johnny拿根芹菜假裝采訪Max， 但是Max咬了一口芹菜，立刻兩個人覺得特別尷尬結束了對話。但是Max其實心底里是對Johnny產生了一些愛慕且羞于啟齒，于是，Caroline直接問到，為什么Max沒有直接問Johnny芹菜意味著什么，但是Max回答道，她不想要問他，聽到該回答，Caroline運用了非常委婉的話語，實則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因為之前Caroline 一直鼓勵Max宣傳她們倆的蛋糕事業，如向Peach自薦等，但是Max一直都是很被動的態度，所以，此時Caroline的言語表達了她對Max之前做法的不滿，認為她不主動積極宣傳她們的蛋糕事業，順應了她不滿的情緒。

3.2.3 英語委婉語對動機的順應

人們在交流過程中，總是伴有各種各樣的動機和意圖，如人們總是運用委婉語來實現多種目的，如避免談及一些禁忌話題、禮貌、維護雙方面子、掩蓋事實等等。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一集：

Max：Sorry guys， I still have to make the cupcakes.

Robbie： Cupcakes？ For why？ You can just buy 'em at the store. You can do that in the morning， babe， come to bed.

Max： No， I can't. I have to be in the city by 10：00. Fine. You can have three minutes. Fine， you can have eight， one for each ab.

Robbie是Max的男朋友，該對話發生在Max的公寓中，當Max下班回公寓時，她對Robbie的朋友們說她不得不做蛋糕，所以Robbie的朋友們都離開了Max的公寓，當聽到Max這樣說時，Robbie作為男朋友非常想與Max親近，于是他勸說Max不要做蛋糕，上床睡覺，但實際上是在委婉表達他想要和Max做愛，但是性在言語交際中是一個禁忌話題，通常人們都會避免直接談及到性這個字眼，所以Robbie使用委婉語順應了他避免談及禁忌話題的動機。

3.3 英語委婉語對社交世界的順應

人是社會當中的人，因而，社交世界中的種種要素對于人們的語言使用更是有莫大的影響，通常來說，社交場景，公共制度和語言的選擇有著性質上的聯系，同時，其他社交因素，如社會地位、身份、職業、性別等都對語言選擇產生深刻的影響。

3.3.1 英語委婉語對社會價值觀的順應

價值觀體現在社會生活中的各個層面，包括國家、社會、家庭、個人等。在英語國家里，人們一直以來堅持奉行自由、獨立、民主等觀念，同時這些觀念也深植于人們內心，影響他們的語言選擇和使用。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二集：

Max：Robbie， if I were gonna go lesbian， she would be the last "les" I'd "bian."

Robbie： Listen， babe--

Max： You really hurt her. Stop.

Caroline： She sleep-eats trans fats thanks to you.

Max： Here， stuff all of these in your mouth.

Caroline： Got it， your thing. I'll be quiet.

Max已經和Robbie分手，但情緒一直很低落，并且有些暴飲暴食，當Robbie返回到Max的公寓時，Max和Caroline同時在場，Caroline十分同情Max， 并想要維護Max，于是當Max和前男友Robbie交談時，Caroline一直不停插話，這顯然沖破了朋友之間的界限，英語國家的人們十分注重獨立、隱私這方面，即便是兩個十分要好的朋友，他們之間也是有明確界限的，不應該過度干涉朋友的私生活，尤其是戀愛方面，Caroline已經明顯跨越了界限，違背了獨立的價值觀念，所以，該對話順應了社交生活中獨立的價值觀念。

3.3.2 英語委婉語對社會身份的順應

通常來說，社會身份越高的人越傾向于采用較多的委婉語，而社會身份越低的人則傾向于采用較少的委婉語，但是，在實際交流中人們日漸發現，當社會身份高的人和社會身份低的人對話時，前者表達更直接，后者更為委婉，順應彼此間不同權利身份的代表。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一集：

Han Lee： I already hire new waitress. She work in all top restaurants in Manhattan. I gave her Paulina's uniform.

Caroline： Mr. Lee， not to complain， but I think someone wore this uniform before me， like right before me. Is it possible that I could get another one？ Maybe one that's a little less moist.

這段對話發生在Han Lee，也就是飯店的老板和服務員Caroline之間，由于社會身份的不同，作為老板的Han Lee明顯在說話時更直接，而Caroline作為服務人員，社會地位相對來說較低，在她向Han Lee 請求更換制服時，采用了疑問等形式委婉地表達自己的訴求，順應了社會地位。

3.4 英語委婉語對物質世界的順應

物質世界主要包含時間指稱和空間指稱關系，對于這兩種指稱關系研究的也最多，此外，物質世界還包含身體姿勢、手勢、打扮、眼神、身體狀況等要素，這些要素都會對人們在言語交際中的話語選擇產生一定影響。

3.4.1 英語委婉語對時間指稱的順應

在談到時間指稱時，事發時間、發話時間和參照時間是幾個非常重要的概念，通常情況下，事件時間和發話時間是不一致的，而且，時間指稱具有很強的不確定性，此時，則需要釋話者在言語交際時從語境相關因素推測判斷真正的指稱時間。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七集：

Earl： Look over there， Max. Men and women in suits. This neighborhood is definitely on the rise. I remember a time when a black man couldn't get a cab around here. And that time was Wednesday.

Earl是飯店的收銀員，這天飯店里來了一群西裝革履的就餐者，于是Earl對Max說，“看啊，麥克斯，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咱這一區開始向上發展了，想當年黑人在這附近還打不到出租車呢”。美國的種族歧視問題由來已久，Earl是一個黑人，很顯然，他對黑人受到歧視這一狀況非常不滿，所以敘述了黑人打不到出租車這一情況，但是Earl并沒有給出明確的指稱時間，因而，產生了一定的委婉效果。

3.4.2 英語委婉語對空間指稱的順應

空間指稱其實是和視角有關系的，主要包括發話人空間和指稱空間，在交談時，發話人可以使自己的視角和釋話人的視角一致，也可以直接采用釋話人的視角，通過調整語言從而改變視角，其實就是順應了空間指稱的過程。人們在對話時，通常用一些空間概念來指代一些身體部位，這尤其體現了委婉語對于空間指稱的順應。

例如：《破產姐妹》第一季第二集：

Caroline：Max， that oven is so hot. Could you do me a favor and open the back door？

Max：We've known each other two days and you're already asking for back door？

這段對話發生在Caroline和Max之間，她們是同居室友，當Caroline請求Max打開后門時，Max幽默地說，“我們才認識兩天，你就想開我后庭啊”，其實，“后門”指的并不是具體的空間位置，而是指代敏感的身體部位，所以，這里實現了委婉語對于空間指稱的順應。

4、結論

本文通過以維索爾倫的順應論為理論框架，以美劇《破產姐妹》第一季為語料，探討了委婉語在交際語境下是如何對語言使用者、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質世界進行時順應的，研究發現，委婉語和動態交際語境是相互順應的過程，委婉語不斷順應不同的交際語境，同時語境的變化也要求語言使用者不斷重新選擇自己的語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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