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奧運”逸事

文/陳穎

“警察奧運”逸事

文/陳穎

消防員在蒙特利爾參加集會抵制世警會

2019年，第18屆世界警察和消防員運動會將首次登陸亞洲，在中國西部城市成都舉辦。屆時，這一參賽人數僅次于夏季奧運會的體育盛會，將吸引全球數以萬計的警察和消防員來到天府之國、美麗蓉城。然而，就在成都世警會之前，2017年第17屆世警會卻出現波折。主辦城市加拿大蒙特利爾市中途“放鴿子”，宣布放棄主辦權。已連續舉辦30余年、素有“警察消防員奧運會”之稱的賽事令人尷尬地面臨斷檔。

遭遇抵制的盛會

2011年，蒙特利爾擊敗多倫多和中國成都，獲得2017年第17屆世警會舉辦權。但當時支持蒙特利爾的人也許忘了這座城市舉辦大賽的“悲情歷史”。蒙特利爾從1940年開始申辦奧運會，1970年終于如愿以償，贏得第21屆現代奧運會主辦權。為把這次來之不易的盛會辦得與眾不同，加拿大奧委會大興土木，新建場館，最終導致巨額虧空。為期15天的奧運會讓蒙特利爾市納稅人背上30年債務，直到2006年才還清，形成奧運史上著名的“蒙特利爾陷阱”。

當年沉痛教訓留下的心理陰影似乎仍未散去。2017年世警會正值蒙特利爾建市375周年慶典，預計將有來自70多個國家的上萬名運動員參加，賽事估計能給城市帶來上億美元收入。為辦好比賽，該市已投入數百萬美元修建基礎設施。但當蒙特利爾警察和消防員工會聯合抵制世警會，造成廣泛影響，可能導致辦賽成本增加、收入減少時，蒙特利爾市長果斷宣布放棄舉辦權。

其實，正是這位市長倡導的退休金削減法案激怒了該市的警察和消防員。2014年8月，主要由消防員構成的抗議人群沖擊市政廳表達不滿，攪亂市政廳內正在舉行的會議，一些人還試圖沖進市長辦公室。事情發生后，54名消防員被控故意破壞和非法集會，六名消防員遭辭退，還有多人被停職。

“扣錢”法案和“鐵腕”處罰引發了抵制世警會的風潮。蒙特利爾消防員工會率先發起抵制，得到蒙特利爾所在魁北克省消防員聯合會的支持。隨后，蒙特利爾警察工會乃至加拿大警察工會都對抵制表示聲援。擁有六萬名成員的加拿大警察聯合會也決定加入抵制。事態愈演愈烈，抵制得到國際支持，數千名澳大利亞消防員承諾將拒絕參賽。警察和消防員的抵制使得辦賽成本大幅提高。很多警察和消防員原本將擔任蒙特利爾世警會志愿者。他們的退出導致主辦方必須花大把銀子另外雇人。

蒙特利爾市長表示，他們不希望自己的放棄造成歷史空白，并曾和世警會組織者協調，想把比賽主辦權移交加拿大多倫多。但最終這位市長未能如愿，2017年世警會沒有留在加拿大，而是重返賽事的發源地——美國加利福尼亞州。

創辦之初的成功

盡管世警會在蒙特利爾遭到抵制，但不可否認，這項賽事從創辦之初就深受警察和消防員歡迎。世警會創始人是來自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圣地亞哥的杜克警官。杜克在讀大學時曾是射箭運動員，后來加入圣地亞哥警隊，一路升至副局長，曾帶隊參與處置美國史上空前慘烈的太平洋西南航空182號班機空難。盡管工作繁忙，杜克對體育運動一直保持濃厚興趣。他舉辦“警察奧運會”的初衷是幫助執法機構工作人員保持健康體魄，排解工作壓力，增進友誼，提升能力。杜克起初并未“布局全球”，而是立足本地，組織了“加利福尼亞警察奧運會”。第一屆比賽于1967年舉辦，在為期兩天的比賽中，504名參賽者進行了16個小項的角逐。這次比賽取得了巨大成功。

賽后，圣地亞哥警察局所辦雜志發表了杜克的文章。他在文中寫道：“一項事業的成敗通常需要時間來檢驗，但警察奧運會是個例外。從運動員前來報道開始，各方評論就令賽事組織者們倍感欣慰。賽事結束以后，大家更是贊譽有加、好評如潮。這屆賽事之所以如此成功，是因為組織者們心懷奧運精神，付出了艱辛努力。我向為賽事作出貢獻的人們致敬！這個偉大賽事值得年年舉辦。每項角逐都精彩紛呈。大家走上賽場才發現，執法機構內部竟如此臥虎藏龍。在射箭、網球、舉重、射擊、空手道和柔道等項比賽中，都能看到全州乃至全國冠軍的身影。”

警察奧運會后來的發展歷程證明杜克所言非虛，該賽事的影響力迅速向全美乃至全世界擴展。

加拿大蒙特利爾機場警隊的警犬在比賽中翻越障礙

在第16屆世警會警犬比賽上的美國選手

灑向世界的火種

隨著加利福尼亞警察奧運會的不斷成功，1983年，讓全世界警察都參與進來的設想提上日程，負責賽事組織工作的世界警察和消防員運動會聯合會應運而生。首屆世警會于1985年在加利福尼亞州圣何塞舉辦。世界警察和消防員運動會的比賽項目、比賽場地和組織人員都參照加利福尼亞警察奧運會，但參賽運動員不再局限于美國本土，而是來自世界各地。在職及退休的警察和消防隊員都可以參賽，海關和安全警衛隊等執法部門職員也可以參加。

說到參賽人數，夏季奧運會是無可爭議的世界第一。但世界警察和消防員運動會也不容小覷。首屆世警會參賽運動員有近5000人。近年來，世警會規模不斷擴大，參賽人數和參與國家越來越多，平均每屆賽事有近萬名來自各國的警察、消防員和執法部門職員參加。2011年紐約世警會參賽人數超過1.6萬人，分別來自全球近70個國家和地區。參賽運動員身邊往往還有家屬和隨行人員，使比賽參與人員成倍增加。

目前，每兩年一屆的世警會已連續舉辦了16屆。除美國多個城市外，加拿大、西班牙、澳大利亞、瑞典等國城市都曾舉辦過世警會。要申辦世警會，需向總部位于美國加州的世警會聯合會提出書面申請，經過實地查看和申辦陳述等環節才能最終選定。迄今最為成功的一屆世警會是2013年在北愛爾蘭首府貝爾法斯特市舉辦的。世警會聯合會主席邁克 ·格雷厄姆稱這屆比賽是“最具親和力、最精彩紛呈的盛會”。

2013年9月24日，世警會創始人杜克警官在圣地亞哥的家中平靜去世，享年84歲。從第一屆警察奧運會起，近半個世紀時間，他堅持“來自警察、為了警察”的辦賽宗旨，以自己的體育精神影響了成千上萬的警察與消防員，向世界各地播撒警察奧林匹克運動的火種。

殞命賽場的勇士

警察是和平時期流血犧牲最多的群體，而在世界警察和消防員運動會的賽場上傷亡也難以避免。

2015年美國費爾法克斯舉辦的世警會上，一名來自巴西的自行車運動員在比賽中因車輛碰撞死亡。死者名叫卡洛斯 ·席爾瓦，是一名48歲的巴西警探，當時他正在威廉王子森林公園的賽道上騎行。比賽全程約58公里，共有58名選手參加。中午12時20分許，席爾瓦在比賽中落后于領頭選手，但仍處于第二集團前列。在一段下坡路上，一名選手前輪爆胎，與他人碰撞，引發連鎖反應。盡管參賽選手都戴了防護裝備，現場急救人員緊急施救，兩名正在觀賽的當地警察也施以援手，但還是未能避免悲劇發生。席爾瓦被送至醫院，于當日下午5時許不治身亡。除席爾瓦外，還有兩名選手受傷，分別為一名43歲的美國選手和一名44歲的加拿大選手。

賽后新聞發布會上，席爾瓦的警隊同事說：“席爾瓦熱愛這片賽場，熱愛鍛煉，也熱愛他的職業，愛他的女兒。”賽事官員表示，世警會彰顯了公共安全守護者們的勇氣與犧牲精神，比賽不會因為這次傷亡事故而停止。賽事主辦地警察局官員對席爾瓦的不幸去世致以哀悼，表示將把他視為英雄，確保他的遺體帶著莊嚴與榮耀返回祖國。

身份特殊的選手

世警會賽場上，有一群長著四條腿的參賽者。它們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警犬。在比賽中，一只警犬要想拔得頭籌，必須具備出類拔萃的素質，包括服從性、敏捷性、搜救技能和防衛能力。世警會警犬比賽展現了各國警犬的風采，有助于消除人們對警犬的成見和誤解。一名比賽裁判說：“人們低估了警犬的能力，總覺得它們只會咬人或搜尋毒品。但要是有小孩在森林里走丟了幾個小時，一只警犬能在三四十分鐘內把人找到。它們真的非常給力。”

50歲的美國警犬訓練專家阿明·溫克勒參加了第16屆世警會，但他并不是運動員，而是給狗當“活靶子”。他從12歲就開始和狗打交道，被咬上幾口是家常便飯。后來他涉足警犬訓練，并在“9 ·11”事件后拓展了特訓科目。世警會需要他為比賽服務，具體方式是穿上全身防護服，被訓練有素的警犬瘋狂撕咬。溫克勒組建了一支三人團隊。其中包括他已加入阿爾伯馬爾市警犬隊的徒弟。

當天參賽選手有來自阿靈頓警隊的代表和他的德國牧羊犬，來自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的代表和他們的比利時瑪利諾犬、荷蘭牧羊犬以及來自加拿大蒙特利爾機場警隊的代表和他的比利時瑪利諾犬等。

在比賽中，警犬首先被要求接受服從性測試，它們必須嚴格按指令待在馴犬員身后約18米處，乖乖停留三分鐘，然后展開翻越障礙的角逐，檢驗狗的敏捷性。到考驗警犬防衛能力的時候，就輪到溫克勒他們扮演的“活靶子”上場了。警犬按照指令撲向他們，并死死咬住，等馴犬員前來逮捕“壞蛋”。經過激烈角逐，冠軍由加拿大選手和他的警犬奪得。

比賽結束之后，來自世界各地的警隊馴犬員、“活靶子”和裁判們聚在一起，交流他們的警犬故事、行動經驗和馴犬心得。

警方勘查世警會自行車比賽事故現場

超越金牌的收獲

世警會留下無與倫比的精神財富，對參賽者們來說，這是比金牌更為珍貴的收獲。世警會見證了各國警察間的友誼。2013年第15屆世警會上，當代表中國參賽的成都“女飛魚”毛征奇跡般地反超對手，奪得50米自由泳金牌時，現場的世界各國警察掌聲雷動，同泳池競技的美國選手主動上前擁抱祝賀。在她眼中，這個素不相識的中國女警是對手，更是朋友。

世警會升華了團結進取的警隊精神。在2015年第16屆世警會的冰球賽場上，曾征戰世界頂級聯賽，奪得北美職業冰球聯賽冠軍，捧回斯坦利杯的史蒂夫 ·凱利正在參賽。六年前，他退役加入警隊。在世警會賽場上，他找回了職業聯賽中咤剎風云的感覺。他說，球隊和警隊的氛圍很像，都需要與隊友密切配合，發揚團隊精神。而賽場上培育的強健體魄和拼搏精神能幫助他以更佳狀態投入打擊犯罪的工作。

世警會為各國警察和消防員提供了比武平臺。在世警會上，除田徑、游泳和球類等常規項目外，還有警用手槍射擊、消防技能比賽等特色項目。射擊比賽規則要求選手使用適于日常警務工作的武器參賽。而消防員的日常工作技能也在“極限消防員”等比賽中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