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鳴癥患者

沁北
懷抱職業理想的媒體人,從青蔥歲月走向日暮。而今只有感慨,沒有擔當。
昨夜我走在大街上,帶著雨傘和少許錢。
少許錢或許有大用處,以備不時之需。“幻想勇氣和一點錢”,是我年少時信奉的格言,如今幻想勇氣都沒了,只剩一點兒錢。
我帶著一把舊雨傘,不是未雨綢繆。得過且過的我,沒那么周全,預報有雨,且一天都在穩穩地下,傍晚雨剛歇。
電視播報廣州連日暴雨,昨天再次嚴重積水,30厘米左右。小學又停課一天。街面上所有車輛都打著雙閃,有茶樓的喝茶人雙腳泡在水里……而珠海未見強降雨,一直穩穩地下。這雨勢使我想起陳奕迅的歌兒:“我要穩穩的幸福,能抵擋末日的殘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個歸宿。”
誰不想要幸福,穩穩當當的幸福,可是幸福在哪里?
剛剛看完《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這本10多年前大熱的書,早就收入我的書柜,而今已經被一些人遺忘時,我又拾起來重讀,感觸良多。不同的年齡讀同樣的書,體會也不盡一樣。所謂理解力強了,記憶力差了,以前不懂的也豁然明白了。
作者慕容雪村說自己是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對生活的終極意義總是心有狐疑。給他一串葡萄,他一定會從大的那顆吃起。換了我,也是要從大的一顆顆吃起,太小的還或許扔掉。
他說幸福總是暫時的,不幸福才是常態。在他眼里,幸福是一碗沙中的一粒米,大多數時候只能吃沙子。他的確很悲觀,他說幸福是個烏托邦,只能無限接近,永遠不能抵達。
我不認為一碗沙中只有一粒米,如果飯碗里全是沙子,可能我早就絕食了哈,你懂的。不過,幸福真的很飄渺,是個烏托邦。
我背著雨傘走在大街上,似乎漫無目的,似乎想逛逛商店。我不停地對自己說,我是一個耳鳴癥患者。這病癥來得很突然,突然得就像在紅太陽下走著走著,居然被雷擊了一下,毫無防范。在這之前,我不知道耳鳴是一種病。感覺偶爾有過,可能是上火了吧,多喝水多吃水果和蔬菜,好好睡一覺就會好。
這次不同,蟬鳴聲不絕于耳,亦真亦幻。之所以這么說,是源于我屋后的青山,終日有小鳥啁啾蟬鳴聲囂。所以,我完全有可能分辨不清是蟬在叫還 是耳在鳴……悲催!如果不是大姐說她耳鳴,我全然不知耳鳴是一種持續性的疾病。也就是在開了這兒不久,我發現是耳在鳴,尤其是入夜深深時。一天天不見好,大姐說你要去看醫生了!我說不必吧,最怕去看病……她說知道不,久鳴必聾!
擊中要害了,我可不想聾,不想聾!于是我去了醫院,戰戰兢兢等檢查,無奈且順從。掛專家門診號,排了幾乎一個下午。等候就診時,我在手機上寫著打油詩:我在人民的醫院里,分分秒秒地消磨,這是最沒脾氣的時候。怕什么就會來什么……
于是經診斷,我就成了神經性耳鳴癥患者。于是我的筆記本電腦上,一頁頁的查詢都有關耳鳴,耳鳴。
我在街市上晃蕩,有雨輕輕灑。忽然發現一家超市,遂躕入,買了一串洋葡萄。會從大顆的吃起。
耳鳴有什么可怕,耳聾又如何。衰老像木棉樹的年輪一樣增長,可是我們總能記得花開的模樣,炫麗無比燦如晚霞,只須一眼便終生難忘。
櫥窗外,有雨穩穩地下。
該來的都會來,幸福永遠在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