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輪椅的老人

雷輝志

一個炎熱的中午，我小區外面的馬路上遇見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伯。他身背登山包，兩手推著坐輪椅的老伴，奮力地往前走，想來是對鶼鰈情深的老夫婦。

看著老伯吃力的揮手，我問：“阿伯，您要去哪里，我幫您推一程好嗎？”他邊走邊回答：“不用啦！”我又稱贊說：“阿伯，您這把年紀還能推伯母出來走走，實在不簡單。”老伯消瘦的臉龐露出淺淺的微笑：“哪里！她一輩子無怨無悔地付出，現在走不動了，我推她天經地義。”

老伯溫柔體貼的話語，透露著對伴侶的深情，伯母臉上溢滿幸福。我又和老伯說：“幫您推一段路好不好？”老伯很客氣地答：“不用，謝謝你！就到兒子家了。”果真，剛說完，他兒子家就在眼前。老伯小心翼翼把輪椅停妥，站在鐵卷門前猛敲，伯母也高聲喊著媳婦的名字。

我因有要事，向老人家告別，離去。

回來時，我發現他們仍在門口接受烈日的照射，心里一陣酸楚。我上前安慰老伯：“不如到對面店里，有椅子坐，等兒子回來再過來吧。”老伯答：“謝謝你，不用。”接著輕聲細語對老伴說：“兒子不在家，我們回家吧！”老太太點頭。

我上前幫忙，老太太八成不忍讓老伴過于疲憊，點頭默許。老伯卻很固執，握著輪椅不肯松手：“我自己來，謝謝你。”他寧愿自己累也不愿假手于人，只為維護老伴，生怕有所閃失，讓我無奈又敬佩。

此后，我偶爾會遇見老伯推著輪椅，帶著伯母逛市場買菜的身影。我不再心疼，反而羨慕，期盼有幸能活到老伯這把年紀時，夫妻倆體態依舊健朗，生活能自理，不必讓晚輩操心，牽手買菜，這就是最幸福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