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斯翻譯規范理論評述
李天普
(東北農業大學文法學院 黑龍江哈爾濱 150000)
赫曼斯翻譯規范理論是翻譯理論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翻譯規范源于社會學,突出價值取向及其權力關系。翻譯從傳統的絕對忠實原文到對翻譯的操控,就是研究譯文在語言和文化上與原文的差異,也就是求異。各文化各時期對翻譯之所以有不同的看法和期待,是因為不同的翻譯規范在起作用。赫曼斯的翻譯規范理論也開啟了翻譯描述性研究和翻譯多元化理論的研究。
赫曼斯;規范;對等
西奧赫曼斯(Theo Hermans)是英國當代著名翻譯理論家。他對文學翻譯的規律、目的文學對翻譯的制約、文學翻譯對目的文化的影響,特別是翻譯與規范的關系進行了多年的探討研究。他認為翻譯是多元化的產物,研究應該在社會文化的大背景下進行。對于譯者來說需要合適的理論來指導翻譯實踐。它具有啟示和認知價值,因而可以指導我們搜集、整理和解釋數據資料。同時翻譯理論也會對翻譯領域中出現的新現象起到解釋的作用。長期以來,翻譯的研究方法一直都是規約性的,最早提出關于“翻譯規范”的翻譯家是圖里。“規范”是隨著翻譯理論的研究而出現的新概念,它標志著翻譯研究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赫曼斯認為翻譯科學的研究方向應該是描述性和系統性的;應該重目標和功能;應該研究影響譯文產生和接受的規范和限制;研究翻譯文本和其他文本之間處理的關系;研究翻譯在某一特定文學中的體味和作用;研究在不同文學之間的相互影響譯者的地位和作用。赫曼斯的這些研究都是以翻譯規范研究為起點的。他同時認為,“一切翻譯都意味著為了譯者某種預期目的對原文進行一定程度的操縱。”基于赫曼斯對翻譯目的和方法的研究,可以得出結論,翻譯研究不是“個別文本”的研究,而是超越文本之外的“整體性”研究,不是“個案”結論研究,而是一個將個案演繹成“大規模和長期的模式和趨勢。”他是翻譯操縱學派的代表,他注重對翻譯文本進行系統、多元的描述性研究,以確定翻譯與規范的互文關系。
(一)翻譯理論的語言學設定。早期的翻譯理論研究幾乎都是從語言學著手開始的,從翻譯實踐出發,并沒有把翻譯定義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它只是語言學附屬的學科,隨著譯者譯文的不斷涌入,翻譯被納入比較語言學研究的范疇。其中最具代表性翻譯家奈達的翻譯理論研究可以說是翻譯的語言學派的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雖然他指出了譯者的文化和語言差別,建立了翻譯對等原則,從“動態”到“功能”的對等,并區分了形式對等和功能對等,但他仍將翻譯歸為語言學領域。卡福特把翻譯描述成原語與譯語之間語法、詞匯以及句子對等替換的語言操作過程。他是最早從應用語言學的角度系統地對比原文和譯語差別研究的。他認為,翻譯就是在譯語語境中覓到最大可能與原語語境堆疊的等值成分。翻譯是語言間的一項活動,是用一種語言的文本替換另一種語言文本的過程。羅曼雅各布遜是布拉格學派的代表人物,他主張翻譯必需思考語言的各種功用,包含認知功能,表達功能和工具功能;翻譯必須注重語言的對比,包括語義、語法、語音、語言風格以及文學體裁的對比。另外一位著名的語言學派翻譯家是紐馬克提出“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他主張,“譯者只在目標語句和語義的限定內,試圖再現原作者的精確語境意義”。這些翻譯家的理論幾乎成了現代翻譯的主流范本,但仍然都是從語言學的角度來定義翻譯,始終把翻譯至于語言學的分支。
(二)從“對等”到“翻譯規范”。翻譯研究的重心發生轉移。早期譯者在翻譯理論研究和翻譯實踐中,對翻譯進行了描述。許多翻譯家把翻譯描述成“復制”,絕對的“對等”,即便是他們的譯文和原文有很大出入。近年來,“對等”逐漸被“規范”所取代。翻譯的研究是動態的。對于未來的譯者,他們會隨時遇到前所未有的問題,而翻譯動態研究正是要為未來譯者解決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傳統的翻譯觀就是“對等”—詞匯、語義、句法形式的靜態對等。赫曼斯反對翻譯規范理論中使用“對等”的概念,因為“規范”突出的是翻譯中表現出來的權力關系、價值取向,突出的是“操控”。翻譯不是雙向的,是單向的,反映的是不平等的權力關系。如果翻譯受到反映價值觀的“規范”支配;如果翻譯一定要通過目標語文化價值體系的話,“對等”就不成立了。而“對等”正好模糊了翻譯規范理論所要突出的“差異”。赫曼斯指出,翻譯是文化交流的一種形式并起到重要作用,而文化交流從來是不“平等”的。與其解釋翻譯中的“對等”,不如研究翻譯中為什么那么多在語言、文化上的“不對等”。“對等”的提出是為了掩蓋翻譯的不平等。“規范”突出的價值取向和權力關系正是“求異”的表現。翻譯的“對等”是“求同”的表現。翻譯研究也從“求同”轉向了“求異”。也從研究“對等”轉向了研究“翻譯規范”。
(一)翻譯規范根植于社會系統論。赫曼斯的翻譯理論主要基于社會學,受到德國社會學家尼克拉斯盧曼和法國社會學家布迪爾的共同影響。赫曼斯指出“只有將翻譯既看做自律又看做異律才能更好的思考我們稱之為翻譯內部組織和社會演化過程。”所謂自律和異律就是翻譯過程中內部和外部研究的結合。內部研究就是要找到翻譯自身的規律性,即自律。外部研究就是要找到文本之外的政治、經濟、文化以及意識形態對翻譯的反作用,即異律。自律研究是對翻譯學科本身發展尋找規定性,而異律體現的則是翻譯研究的開放性和動態性。翻譯中譯者的決定過程體現了赫曼斯的翻譯規范原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做出一系列取舍,做出相應的選擇,這一過程不僅體現了翻譯學科的特點,同時也符合社會學的“期待預期”,是認知期待。赫曼斯強調的是期待,是規范的重新闡釋;做出符合譯語語境的最佳選擇。在文學翻譯中,涉及的不僅僅是語篇翻譯的準確性,同時還涉及作品的體裁、譯者的個人審美及其社會背景、譯者所在環境的文化背景、道德觀、價值觀等等,甚至還涉及到倫理。置于社會學背景之下,從審美角度對作品題材的期待譯者要做出選擇。減少譯文中繁雜和異質的成分,使之更容易接受。從倫理期待看,翻譯也有本身的價值觀。比如約翰,佩恩把卜迦丘的《十日談》由意大利語翻譯成英語時,英語讀者在其譯著中讀到了一段中古法文,這是因為譯者自認為這是一段淫穢的描述。在第二次再版時則直接保留了意大利語原版的內容。佩恩翻譯的《十日談》作品和他的翻譯水平及審美沒有任何關系,這是譯者的道德期待在文學翻譯中的體現。在文學作品翻譯中譯者大都受到社會主流文化意識形態、可譯性概念重構以及占支配地位的文本等翻譯規范的制約。
(二)翻譯規范的本質及其規定性。因為翻譯是社會交際行為,因此應用社會學和人類學所說的社會習俗、規范、規則和模式會大量地運用到譯著的語言使用和翻譯研究中。社會學家所提出的常規和規范是有區別的,常規是行為中帶有規律性的東西處理反復出現的人際協調問題,它產生于傳統的社會習俗以人們共識為前提;它通過減少不穩定性和偶然性來增加可預見性。當常規超出單純的偏好,失去了或然性而具備約束力就形成了規范。規范的合法性在于共識,以及個體對它的內在化。規范是心里實體又是社會實體;規范反映的是一個群體的共同價值觀或思想;規范不一定就是策略,但會導致某種策略的選擇或是對某種策略的合理解釋;規范有限制選擇的功能,同時也簡化了選擇程序;規范的存在闡明了在同一文化、同一歷史期間翻譯行為不是完全統一的。一個社會也許會存在多種規范彼此競爭,不斷進化;各團體內部也可能有各自的規范。赫曼斯還認為,規范的合法性來源于彼此的期待模式,并要求相等形式的社會認可和個體規范的內在化。違反規范意味著要承擔相應的結果。就翻譯而言,如果違背翻譯規范,可能會受到相應地處罰:比方說譯著不能出版等。規范和多元系統相似之處在于,他們都是一個從邊緣到中心、從中心到邊緣不斷運動的過程。赫曼斯不贊同在規范理論中運用“對等”的概念,因為規范理論突出的是翻譯表現出來的權力關系、價值取向,換言之也就是突出的是“操控”。從譯語文學的角度來看,一切翻譯都暗含著出于某種原因和目的,而對原文進行的“操控”。要求譯者、讀者、出版商對翻譯有共同期待,要求翻譯正確、符合某種翻譯模式及其具有有效的規范性。翻譯的社會性研究其實就是翻譯歷史性研究的一個核心部分。
(一)翻譯規范與策略之間的互文性。規范如何在翻譯中發揮作用。被圖里所描述的翻譯理論模式有三種類型:翻譯能力、翻譯行為和翻譯規范。翻譯能力是供翻譯者進行選擇的總數;翻譯行為是下屬子級,它是在翻譯實際運用中能做出的選擇的能力;翻譯規范則是子級的子級,它是在行為的基礎上、特定的歷史時期、特定的文化語境下做出的符合規律的習慣性選擇。赫曼斯指出,某些集團為了和其余集團競爭,會采取特定的翻譯模式,以維護自身利益,從而形成某團體的翻譯策略。然而翻譯規范和相應的翻譯策略所產生的互文具有社會性。在特定社會文化環境下會對譯者的行為進行約束。對于譯入文化的文本,譯者理所當然受到約束。另一方面,原文文本中的意志不可能在翻譯中完全去除,譯文至少是兩種文化的文本模型,從而使互文性變得更加復雜。
(二)翻譯的社會屬性決定其研究方向。赫曼斯以為:“翻譯是社會實踐。”那么發現識別和闡釋左右翻譯者做出選擇和決定的規范就是翻譯研究的主要項目。翻譯歷史研究的主要課題是研究譯者在特定歷史時期的規范制約下進行翻譯的動機策略以及翻譯缺失等等。與此同時,特定歷史環境也
翻譯是衍生物,譯文是由原文派生來的,他們之間必然存在某種關系。傳統的觀念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對等”、“等值”。要求譯著較“忠實”于原文而存在。譯者要“忠實”于原作者,二者間是相互依托關系。翻譯就是“求同”的過程:一方面是譯文和原文之間,另一方面是翻譯的理念跨文化、跨時代的共同之處,既普遍性。然而,翻譯家在翻譯“求同”的研究中發現,暫時還達不到普遍的“同”。轉而研究受不同目標文化、目標讀者群所接受的“異”,這種“異”其實就是目標語文化的各種規范約束。在歷史的不同時期,不同文化群體之所以對翻譯有不同的看法和期待,是因為有多種翻譯規范在起作用。翻譯規范理論把翻譯研究從譯著的原文取向引入譯者的譯文取向,從由語言為中心導向文化為中心,從“求同”導向“求異”。“求異”既是譯文及原文文本之間的差異,也可以指不同文化不同時代翻譯理念的差異,這是現代翻譯研究的重要特征之一。赫斯曼的翻譯規范就是“求異”的研究,它的運作方式是從邊緣到中心從中心到邊緣的不斷運動過程,這和翻譯的多元系統極為相近,從此開啟了由翻譯規范研究向多元系統理論研究之門,為翻譯理論研究開辟了更廣闊的視角。
[1]Toury,Gideon.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and Beyond. Amsterdam:John Benjamins,1995.
[2]Hermans,Theoeds.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ture:Studies in Literary Translation.Beckenham:Croom Helm,1985.
[3]許鈞.翻譯論[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
H315
A
2095-0438(2017)11-0091-03
2017-05-12
李天普(1972-),男,黑龍江綏化人,東北農業大學文法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譯理論和實踐。
黑龍江省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規劃項目“基于英漢語料的翻譯規范理論研究”(14E090)。
[責任編輯 靳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