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牛皮帶

◎楊建

一條牛皮帶

◎楊建

早年間，家里實在太窮了。眼看六個兒子長大了，卻沒有一個媒婆來說媒，爺爺急眼了。他找出家里那張賣不出去的牛皮，切割了一條一寸多寬、一米多長的牛皮帶掂在手里，吼道：“要么你們扎緊褲腰帶跟著我開荒點種，要么都出去拉棍子要飯……”

第二天，爺爺扎上那條牛皮帶，領著孩子們到很遠的山頂開荒地（近處的荒地都被開完了）。爺爺說，種上三年，多上糞，地自然就肥了。

有一天，大家累得實在沒氣力掄鋤頭，都說餓。爺爺頭朝下腳朝上在一個斜坡處躺了一袋煙工夫，站起來，拍拍肚子，說：“真管用，不餓了，肚子里的早飯又給顛倒上去了，繼續干。”那一天就挖出了六塊荒地，高興地起名叫“六倒碭”，就是說，顛倒了胃里的食物忍饑挨餓后才挖出來這六碭子荒地。到家遭奶奶一通罵：“你是大人不怕餓，想把娃子們餓死嗎？”之后的幾年，家里翻蓋了新房，父親六兄弟都相繼成家。

不論兒子孫子，遇到困難要退縮時，爺爺就會指著那條牛皮帶，說：“要么扎緊褲腰帶挺過去，要么，讓我給你打個皮開肉綻拉棍子要飯去。”

誰愿意拉棍子要飯呀？我們堂兄弟、表兄妹們都懂得一個道理：咬牙干。咬牙干下去，沒有大出息也都有了小出息。那條牛皮帶，時時在抽打鞭策著我們。

摘自《燕趙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