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2017-08-23 17:21:47武麗
延河 2017年8期

武麗

1

“啊,啊……”李鐵男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沒有風,李鐵男走在群山中。沉靜的大山裸露著身體的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穿著秋草和莊稼織成的衣裳。下午的風不知什么時候停止了,這時候,山間靜謐,偶爾會有蟲子的聲音在腳下低低地響起。沒有呼呼的風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干凈的空氣中傳播。

“啊,啊!”他聽到這聲音愈來愈近,從左邊的山坡傳過來,在他的耳邊更加清晰地抖著,抖著。他想,這是一塊塊小石頭投向水面的聲音,嗯,平靜不動的那種水,蕩著圓圈的波紋。聲音清晰,在空曠的山間,影子一樣地跑著。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一絲驚訝和一絲好奇在他的心間攀升。

群山沉穩不動,只有“啊,啊”的音符,飛過即將蕭瑟的草,飛過寥若晨星的樹,帶著急促的呼吸,不安地抖著,逃著,幾個音符逃進他耳洞,躲在里面,瑟瑟地縮著。他沒有縮,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在延伸,無限地延伸,向著音符飛來的方向伸展。他的眼睛也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張望。

弧形的山體擋住了聲音的出發地。“也太野了,聲音這么大……”想到這里,他的臉沒有紅,身體里卻突然發生了變化,一股熱血從腳底往上沖,迅速占領了他的頭腦。他腦海立即跳出一個模糊的身體,他心里的秘密再次顯現。這是關于一個叫田琴琴的女孩的內容。他撫摸她時,她低低的驚叫,仿佛受傷的小動物在自衛。他養過小動物,是一只小倉鼠。他給一只小倉鼠的愛惜,多于眼前這個女孩。他解開她的衣服,而她雙手抱在胸前,驚叫的聲音像是給她套上了枷鎖一樣。她一只手要拉過毛巾被,要遮住自己的身體。他記得他將毛巾被拽過,隨手一揚,毛巾被像斷了翅膀的白鴿,撲落在地板上——他居室的高檔橡木地板上,她的眼睛馬上睜大了……他加快了步子,想要用自己的眼睛觀看這山間的趣事。

他進一步確定這顫抖的音符不是歡樂,而是驚恐,全部的懼怕從莊稼地里逃竄出來,像無數只黃牛,迎面而來,幾乎撲倒了他。他覺得頭上的燥熱跨上逃跑的牛,逃離了他。一絲冷,鉆進他的胸膛,攢著他的心臟,拽一下,又拽一下。殺人?這個概念讓他眨了一下眼。他的眼睫毛迅速合住,又迅速分開。

暮色升起來了,紛紛揚揚地飄在山間。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不給力,好像看不清前面。他右手握著從腰間拔出的仿真槍,像握著一雙久別重逢的手。只有這樣的手,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暮色蒼茫的空山中,不憂不懼。他用食指把仿真子彈推了一下,緊緊地握住,不松開。此時,他握著這只具有無限殺傷力的手,覺得自己的魂兒不再飄飄飄忽忽,而是很踏實地跟著自己。

他的左手順便摸了一下衣兜。左衣兜里裝著厚厚的紙幣,這是他接到電話后專門裝在衣兜的。半小時前,項目經理在電話里匯報說,一個村民偷原油,被發現,攔截推搡之中,被誤傷,人已經不行了,沒有必要送醫院了。給個撫恤金,先把事兒擺平。說實話,他不喜歡死人。但是,既然已經死了,死就死吧,這些猶如螞蟻一樣的貧民,一輩子守在山溝溝里,能有什么作為,能有什么價值。死在井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多了幾個紙幣的問題嘛。比不上原油管道泄露的事大,尤其是被記者曝光了,相關部門一窩蜂似地涌來,事就會更大了。他揣著紙幣,從采油公司指揮部不急不緩地走向出事的井場。

雄狼跳跳低低地趴在幾棵即將枯黃的米蒿叢中,將身子縮了又縮。它瞇著眼睛望著山那邊的太陽,一顆狼心連著一顆狼肺,不停地祈禱,快點落下去,快點落下去……念了幾十遍以后,西邊的太陽才拖著細碎的光芒,走進了群山。跳跳看著細細的余光在山那邊一閃一閃,好像對那個女人戀戀不舍。

雄狼跳跳覺得山間的一切不夠意思。比如,現在,它想應該給空著吊了十天的胃,裝進一塊鮮肉。可是,這個山溝太不夠意思了,它找不到一塊新鮮的肉。跳跳牽腸掛肚地想著肉,一塊新鮮肉,冒著熱氣,具有生命特有的那種熱乎乎的氣息。只有這種熱氣進了它的腹腔,跳跳才覺得它還是原來的跳跳,它還能迎著大風,揚著頭,豎著耳朵,英姿颯爽地跳過山澗,跳過樹樁,跳進羊群……嗯,羊群,現在連一只羊也看不到。站在這個山頭上,是多么無聊的事。作為一只雄狼,尤其是做一只饑腸轆轆的雄狼,是多么悲催的角色,適合在劇場里出演,不需要PS鏡像的那種演繹,太傷自尊了,雄性的自尊,狼的自尊,跳跳心里不想這樣想。

這不,它已經守著一個女人守了三天了,能不能下口,就看太陽落山以后了。

跳跳穩穩地看著最后一抹余光落下山溝,感覺到自己貼著地皮的胸膛突然有力地跳動起來,它壓了壓自己的身體,壓住跳動不安的心,穩穩地趴著,一動不動。靜止的狀態接近身旁的植物,與蒿草一樣。這些數不清的蒿草一生固定在貧瘠的土地上,固定著一枯一榮的規律。跳跳固定著自己,固定著自己的目標。只有這樣,它才有機會撲向那個女人,然后,它才有知覺地感嘆這個地方太過凄迷。

作為一只雄狼,跳跳認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做無限多的感嘆。一只狼,一只雄狼,不應該感嘆世事迷茫。一個月前,它還是一只狼王,還率領著一百多只狼。它感嘆地總結,十年以來,它帶著一群狼,團結一致,緊密協作,圍堵過無數獵物。時間是一把刀,不但殺豬,殺羊,還殺狼。時間的刀鋒刮走了布置在它身體里的每一個敏捷的細胞,獨獨留下癡呆的器官。可恨的是這些衰老的器官用加速度的方式,把它推向衰老的深淵。

那個雨淋淋的下午,一只年富力強的雄狼,亮出尖銳的牙齒和氣貫長虹的長嘯,對它挑起戰爭,然后,對它狠下殺手,又穩又狠地撕咬它的咽喉,它敗得一塌糊涂,帶著脖頸上三寸長的傷口,頭也不回地擇荒而逃。逃啊逃,它背對著太陽落下的方向,逃跑。西邊的太陽看不到它眼里流著的淚水。也許是傷口失血過多,也許是氣急敗壞,它有點眩暈,失去了對地形的判斷。它愈跑愈慢,它看到山勢愈來愈陡峭,愈來愈荒涼。它聽見風聲比它的喘息聲還要大。在呼呼的風聲中,它翻過了一座山,來到了一條小河邊。它低頭喝水時,看到自己的影子孤獨地倒影在薄薄的小河里。它伸出舌頭反復舔著自己的傷口。它嗅到自己傷口上的血味大于自己舌頭上的腥味,它才想起自己已經七天沒有吃東西了。它用鼻息探問四周,超強的嗅覺告訴它,一個肉體在河邊,一種味道竄進鼻孔,它看到了一堆肉,不,一條狗,一條一動不動的狗。假寐的腸胃突然歡跳起來,它喜滋滋地跑過去,撲向肉體——死狗的肉體,風卷殘云般消滅了狗肉。喂飽了肚子后,它以為它可以越過小河,然后一陣風似的竄進對面山上低矮的草叢里。但是,它發現自己邁不開腿,它搖搖晃晃地躲進巖石的縫隙里,在灰色的巖石上看到了群狼圍獵的影子,看到了水草豐美的圖畫,影子和圖畫在某一個時空里永遠靜止了,它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何時,東方生成的光線鉆進了它的眼睛,它醒了,恍然明白——那只死狗八成是吃喝了受過污染的食物,被毒死了。它吃了毒性發散的肉,算是比較幸運,活了下來。

活下來的跳跳失去了狼性,幾天時間內,變得老態龍鐘,顫顫巍巍,再也跳不動了。在光禿禿的山梁上,它看見樹長得像草,草長得像土。它被抽油機的轟鳴的聲音搞糊涂了,它辨不清東南西北。它唯一的目的就是用新鮮的,不含毒性的肉,安慰自己日益悲涼的腹腔。

跳跳看到轟鳴的機器,龐然地站在山上,在上上下下地鉆著山,一刻不停。沒有羊群,一只肥羊也沒有看到。它有些悲傷,悲涼的風繞著它的頸項轉圈。它不想哭,哭有啥用?一只狼,哭給誰聽?

它嗅了嗅風,風中有人的溫度和味道傳來。它跟著風走,走向隱約的人影。悄悄地走,哈,看到了,是一個女人,穿著運動褲,挽著馬尾辮,細細的胳膊揮舞著,用鐵質的鐮刀收割秋天的向日葵。

太陽落山了,田野更空了,跳跳的心里不再緊張了。它吸了一口氣,覺得緊繃的神經寬松了,舒展了。三天時間,圍著一個女人轉動心思。為了一舉成功,它已經秘密守望著這個女人。三天了,她獨自在田野里干活,身邊沒有人陪同,它暗暗欣喜。這容易嗎?不容易,可以出動了,跳跳對自己講,這個女人屬于我了。一顆懸著的狼心,可以放在胸膛底部了,踏實地舒展了……

2

夜色不慌不忙地蒙蔽了大山和大山中所有的一切。李鐵男用左手從腰間取下了手電筒。這個小巧的物件,也是他進入山間后必帶的東西,比指南針重要。有時候,這個小手電筒與眼睛一樣重要。

他推開小手電筒的開關,圓錐體的金屬發出電的光芒,向聲音發出的地方飛去,快于聲音飛來的速度。

他瞇著眼睛看著這里的暮色,這里無邊無際的暮色,比寂寥更空曠,是一種勝過看透人生荒涼的荒涼。“我不能在乎這些,也不應該在意這些”,他對眼前的暮色說。此刻,眼前只有漫山遍野的暮色。

他看到了一只耷拉著尾巴的動物,他立即睜大了眼睛。他看到還有一個女人。動物與女人之間,只有一把鐮刀。女人用鐮刀抵御著動物的進攻。

他跑向女人,那動物迅速回頭,兩束綠幽幽的光,逆著他的手電光,向他逼近。他脫口而出:“狼,狼!”……

他大喊大叫了起來,揮舞著手電筒的光芒。那狼在他的喊聲中,不情不愿地跑向地畔,跳進了山溝溝,消失在他的面前。

雄狼跳跳以失敗者的姿態逃跑了。

此時,屬于勝利的是他——李鐵男這個男人,他曾坐在一百多層的摩天大樓里,看著新購買的公司賬面上的巨大虧損,獨自品味被人欺騙的絕望,暗暗規劃自己一躍從一百八十層的高樓上飛下去的方案。他翻著網頁上的新聞,不由地想象自己飛下去的情景:各種報紙、網頁,將有他的名字,或者還有配圖,各路記者,自媒體人,將要忙一天了……一條新聞撲進了他的眼界,“黃土高原羅莊村”“世界級油田”“氣田”“中國的科威特”等字眼順著他的眼睛,落進他的心田。他聽見自己的心,那顆僵直的將要作別世界的心,激動起來了,山巒一樣層層疊疊地蕩漾出去。他站起來,向著窗外的高空,哇哇啦啦地喊了幾聲。一周后,他來到這片土地上,首先與一些重要人物見了面,吃了飯,唱了歌,然后表示了心意,然后一切順理成章了,他毫無阻礙地挖開厚重的黃土層,提取一桶一桶的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

他跑向女人。女人搖搖欲墜,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把她攬在胸前。

女人癱坐在他懷中,秋天的味道在他的胸前升起,在他的唇齒間纏繞。一種熟悉的感覺自他的體內突然升起。是他想要的那種快樂。快樂的感覺自體內如浪潮涌動的時候,他不習慣固堤筑壩,阻擋浪花的來去。

他熟練地拉下了女人的衣褲,像一把鉆鉗一樣鉆進了女人綿軟的身體。然后,猶如抽油機一樣,不停地運動。順利的運動。他閉著眼睛,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斷的原油從地層深處,被提起,提起,提進儲存的油桶里。這是金子,液體的金子,他的神經末梢有了微微的興奮。他感覺浪花從體內綻放,釋放,讓他的神經末梢快樂地跳動,像舞蹈中的腳步。空氣中飽含他快樂的分子。釋放快樂比呼吸空氣中的負氧離子還要好一點。每當他釋放了自己的浪花時,無論懷中的女子是淚眼婆娑,還是嬌喘楚楚,他都心滿意足。

他自己明白,在一個村婦面前,他只想做一個自然人,不做社會人,不想負任何責任,也不值得顯示人類文明進化的結果。他自己明白,倘若她是他的上司,或者是其他身份,總之不是村婦,他會這樣乘人之危嗎?不會,肯定不會。如果她是一個有身份的女人,他一定會乘著如此的機會,彰顯他的勇敢,他的義氣,他的紳士風度,還有他的學識水平與修養等等。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個村婦,在一個村婦面前,彰顯他的優秀,他的教養,有價值嗎?

他甚至相信,他對她的占有與那尖銳的鉆頭鉆向厚重的土地時,是相似的。他熟悉這些情景:高檔的鉆鉗鉆進地層,飛揚的泥土沫,揚起來的粉粒狀的泥土,撲在他華貴的衣料上。

他想,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一塊土地。與他腳下的土地一樣的顏色,一樣的質地。他對她,與這片土地一樣,不含一丁點喜愛的感情成分。他以完全漂白的感情色彩行使開采石油的使用權。來到這片荒涼的土地上,他只是為了金錢。掏出埋藏在地底下的石油。石油是什么?是液體的黃金,液體的白銀。金錢是他的唯一的信仰,為了追隨這個魔性的信仰,他從大陸到了海外,又從大洋彼岸來到了這個荒涼的高原上。金錢不是禍害,愛錢也不是罪過。他認為金錢是穿戴在人類的表面的服飾,是眼睛上安裝的睫毛,也是手指上點亮的煙火。

她順從地接受了他的尖銳。他乘機使用了她,并且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地看她在他的身下掙扎。她的兩只手在半空中抓著。是要掙開天空套在你身上的枷鎖嗎?他客觀地想,這枷鎖是她與生俱有的枷鎖?

他沒有問她,你愿意嗎?也沒有問,你同意嗎?自古以來,誰問過。問過女人嗎?問過土地嗎?女人是土地,土地是女人,這與莊生是蝴蝶,還是蝴蝶是莊生,是一樣的問題。誰能分得清!莊生本人分不清,別人怎么能分得清呢?女人懂得自己是土地嗎?土地明白自己是女人嗎?

他懂得,這個問題是一件尖銳的利器,立在地面上。尖銳的鉆頭立在地面上時,那個迂腐的村長說了這樣的話。“動,動土前,要看日子,要敬酒,要放紅炮……”

“這個地方,貧窮的只剩這些古老的儀式了!”他對村長說過這樣的話。

那時,他站在村長的小瓜地畔,咬著生小瓜,村長誠懇地說:“熟了的瓜,一不拉,瓜把就離了,瓜也甜”。他說,這瓜是我扭的,村長急忙說,強扭的瓜,不甜。他沒有看村長,看著滿地的小瓜,說:“不扭,難道留下讓別人扭去。不扭,等瓜熟蒂落時,我還能從這個地畔過一次嗎?等嗎,用不計多少的時間等一顆瓜熟,那是國際玩笑。這對于時間就是金錢的我來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甜?這個時代有幾顆瓜是真正的自然的甜?商場,超市,機場,誰給誰保證過瓜是甜的?而且價格保證不低,那些不甜的有股腐朽味道的瓜,只要包裝好,進了高檔場所,都是高價商品。哪里比得上地頭的瓜,就算不甜,也新鮮。不圖甜,就圖咬著脆脆的新鮮味。萬一甜,那就是打牌贏錢的感覺。總之,我寧愿強扭,也不想留下讓別人扭去。再說,我不扭,并不意味著別人也不扭,難道我留下讓別人扭去?”這也是他又一次說給自己聽的理論。

“你為什么要動我?” “你為什么要動我!” 田琴琴的聲音回響在李鐵男的耳邊。他回想她說這話的時候,像個赴刑的冤女,悲憤不已,憤恨連綿。尤其是說那個動字時,她咬著牙齒,說出了玉碎瓦殘的聲息,有撕裂玉帛的響動,還有一些弦斷聲澀的啞然。為,為什么?當時的李鐵男藏住泛在臉上的冷笑,心里回答說“我愿意,我樂意,就是這個理由。”

為什么要動她,他覺得她問這句話的樣子可笑極了,像個神經病患者。為什么?為了快樂。這就是原因。“我要快樂,我覺得這樣做能夠給我帶來快樂。難道追求快樂是不對的,不符合人的本性?”他對著她說,用輕得聽不清的聲音說。他想,女人不投懷送抱,我只能主動,我喜歡這種主動。我不喜歡投懷送抱。不是不喜歡主動的女人,不是擔心多付出幾把鈔票的問題,我只是擔心投懷送抱的角色,會傳染給我不治之癥。我要肉身存在,只有肉身存在,我才能讓自己的肉體快樂。

田琴琴的眼淚落在他的棉質的背心上,他嫌惡地看著被眼淚淋濕的印痕,一只手嫌惡地捏著她的肩部,一只手伸進自己的褲兜里。他不多說話,不安慰,不討好。他有厚厚的金錢做后盾,大不了由一把鈔票再加一把鈔票,就可以平息她的哭聲和眼淚。他想,女人心,海底針,看不到真形,看不出哪個是愿意的,哪個是不愿意的。她們都會阻擋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里,她們都會用怨恨的眼神看著他。那時,他在已經快樂有余的時間里,用冷冷的心揣測她們。

他推開田琴琴,躲開了她的眼淚。流著眼淚的女人,他見得多了。最后的最后,無非是用金錢堵住眼淚,籠住心。用金錢統治人心,簡單明了。他感謝那個用貨幣統一世界的發明,這是最偉大的發明。他從手包里拉出一疊美元,塞進她的手里。她用掛著眼淚的眼睛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仇人一樣。她兩只手向相反的方向一拉,十幾張美元一分為二。然后,她的兩只手像空中一揚,美元更美了,從半空中飛下來,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氣息均無。一束仇恨的光掃過他的臉龐,她拉開門,拉開了離開的序幕。她消失在燈火闌珊的夜色里,他以為她第三天就會回到他的懷抱里。他的以為持續了五年。五年來,他的懷抱里連續不斷地盛滿了各種符號與標簽的女人,唯獨沒有她。

她就那樣消失了。讓他偶爾想起時,不由地把自己的手在眼前揮一揮,混亂的空氣在他眼前流動著,好像在確定地告訴他,不是夢,是事實。

他出國前,用了一秒的時間想了一下她,他看到自己高價購買的空殼公司時,他用了一分鐘的時間想到了她。他回想,她確實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唯一的特別就是嘴唇是自然的,沒有涂著無色的或者有色的唇膏。淡淡的唇紋豎在她淡紅色的嘴唇上,不怎么美觀。嗯,像一顆山溝溝里的小蘋果。他親吻她的嘴唇,相似于挑了一個沒有農藥的蘋果,咬了下去。那些涂著厚厚的高檔的廉價的唇膏的嘴唇,他也咬過,也吮吸過。但是,既然有了蘋果,他選擇天然無毒的蘋果,去咬,這有錯嗎!

那年,那時,他說,“你到底要什么。”“你不愛我,就不要動我”,田琴琴的臉上浮著微微的苦澀。那淡淡的苦澀,讓如今的李鐵男想起她時,眼前會出現一些茶,小小的葉子,黃綠色,生長在低矮的茶樹上。低著眉的樣子,這是她說話時的樣子。別的女孩都是揚著頭,揚著畫筆描過的眉,連腦后的馬尾也是隨著腳步的節奏一揚一揚地。只有田琴琴是例外。

“我只要你娶我。”她低著眉,說著這樣的句子。他說:“你要什么都可以,唯獨這個不能。”他是高大的橡樹,他要的是秀美的木棉樹,根與葉相識,形象也相似,還有思想,在與風云同飛的高處。

3

眼前這個女人,山村的女人,立即拉起褲子,把雪白的大腿隱藏在褲管里,就開始用不一樣的眼神望著他。不一樣在哪里?他一時想不明白。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哭泣,他擔心的咒罵與號啕,也沒有。他聽過這些村民那些高亢的歌聲,他想她的咒罵與號啕會不會更加高亢。他覺得胸膛里的心被一只手攢著,越攢越緊,比看到那只狼還緊張。他想,一個面對餓狼的女人,在生死時刻,不會喊出“救命”“救命”,也喊不出“狼來了”“狼來了”,只會張著嘴“啊啊”地發音,這樣的女人,是什么樣的女人?她把什么都裝進胸膛里,她是泥土?

他看著泥土一樣沉默的女人,腦海里想起了那個被誤傷致死的村民。嗯,相似的接近死亡的沉默。他摸了一下衣兜,衣兜里裝著硬硬的紙幣。他掏出了紙幣,塞在她手里。他沒有說話,抬頭望著星空。山區的星空比山區迷人,他相信星星懂得他的心意。這些星星應該識得金錢的魅力,一把紙幣撒出去,比一道魔咒還神奇,擋道上翻不過去的障礙,都會自動撤離,讓腳下的路四通八達,前途一片光明。一把紙幣遞過去,那些扯著或者抱著男人的女人會擦干眼淚,梨花帶雨的細節終止了,雨過天晴,梨花也不再與男人糾纏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癡情或者怨恨。

果然,她沒有拒絕,就像她沒有拒絕他拉下她的褲子一樣。

他感覺到他的神經末梢悄悄地動了一下,放松的感覺。他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摸出電火機,“啪”的一聲,紫色的電子火焰出現。他盯著火花四濺的焰火。這情景讓他看到激情四射的光芒,這光芒使他熱血沸騰,在炎涼的世間能夠像一個熱血男兒一樣斗志昂揚。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指上的煙頭開始燃燒。在煙火的吞吐中,他孤獨地冥想,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是古人的生活,我又不是生活在東晉時代的人,干嗎要田園,干嗎要寧靜。我要將田園,還有寧靜,用一支煙接一支煙的形式,掩埋在歷史的塵土里,連一次祭奠的儀式都沒必要舉行。金屬的金,是我的信仰,是我的崇拜,我唯一的崇拜。

他聽見了聲音,撕裂的聲音。他看了一眼她的手,她的手正在做著分裂的活動。幾張紙幣已經失散,碎片正在她的腳下四散紛飛。

他眨了一下眼睛,他不確定,一個動作能像歷史片段一樣,在重演?她像在撕一張寫錯字的信件,或者是一張寫錯數字的欠條,或者,她在撕碎自己的憤怒。這個動作,讓他有些眩暈。往事的碎片在他的眼前碎落。淡藍色的星光在紛紛亂竄,在他的眼前亂竄,在他的腿前竄,在他的寬闊的胸膛里竄,沒有一種聲音能余音繞梁,包括那個失去消息的田琴琴。五年多了,是多少個日夜,他也懶得去記住那些日子。

他看了看滿天的星斗,用手指一個個地觸摸手機上的數字鍵,點了發送鍵,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對方說話了,他清楚地聽見他的下屬的聲音,你走到哪里了?他說,快了,他掛了電話。

月亮從山梁上升起,清涼的光芒撫慰著山間的寂寥。他重新端詳眼前的女人,好像在辨認一段重播的電影。“撲哧,撲哧”,紙幣被撕碎,撕裂的聲音,在空曠的莊稼地里,顯得悅耳動聽,絲絲入扣,也扣住了李鐵男的衣扣。他將衣服的扣子整齊地扣住,一絲不亂地坐在她旁邊,看她一張一張地撕扯。一疊撕碎了,他默不作聲地從衣兜里拉出一疊,再遞過去。看你能撕多少張?一個用鐮刀收割秋天的莊稼的女人,也有資格撕碎紙幣。他冷冷地想,他大方地冷笑,帶著慷慨的豪情,不用掩飾地冷笑著。

他的冷笑里伴著重金屬的音色。重金屬的音響從他的血液與骨骼里響起來。只有他能聽到的音色。這種音色隱藏在他的血液與骨骼里,只要有適宜的環境,它們就自然地開始顯現。從記事起,電的光芒與金屬相互擊打的節奏陪伴著他走過童年,走過青春年少。直到現在,他已經過了孔子劃定的而立之年,他依然離不開電的光芒,離不開金屬碰撞后火花四濺的空氣。電火閃爍的空氣,融會貫通在他的情感與肉體生活里。

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叫云的女孩。他盯著手機顯示屏里的電波,想象云的聲音和內容,無非是說想他了罷了,還能說星空和宗教?不斷發聲的電波再一次助漲了他的自信。他默默給自己的自信加上了一條內容。一個女孩愛他是不夠的,不正常的,必須有無數個女孩愛他,才是正常事件。

他沒有按接聽鍵。他看著電波自動停止。此時,他不想和任何一個女人說話。他也不思念任何一個女人。對于那個傻瓜一樣的田琴琴,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念一次。仔細算來,也不就是五年沒有音信罷了。五年過去了,他的手機號從來沒有換過,他相信她會回到他身邊,從記憶深處走向他。只要她還生存在這個世間里。

“我要回家!” 女人說話了,聲音軟軟的,輕輕地,像天上的云朵。她的兩道眉毛彎彎的,細細的,似曾相識。他盯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他的眼仁變得又大又圓,好像要從眼眶里跳出來,他看到她的眼神在飄,在另一個他看不懂的世界飄揚,一直回不到這個世界上。接著,他的瞳孔一點點地縮小,眼里炯炯的神采一點點地黯然下去,滑向黯然的深淵,他聽見他的心滑向萬丈深淵時發出了凄厲的叫聲。他用顫抖的手,拉起她的手,黯然地說:“琴琴,我這就帶你回家……”

“你是誰?”

她掙脫他的手,抓過了他的槍,他立即去抓她的手,他和她扭在一起……

逃離了地畔的雄狼跳跳,在無邊的月色中踟躕,那女人特有的香氣在飄散,讓它欲罷不能。它返回來,悄悄趴在地畔。它看到一塊原汁原味的肉,被一個化學人占用了。它腹中空空的胃在哭,它咽了一口唾液,無數饞蟲在腦海里來來回回地跳著。它懂得自己已變成一條沒有血腥味的狼,它好久沒有吃過肉了。它吃過了草,往后是不是要吃木質的樹葉,吃西風和月光。

最初,雄狼跳跳并沒有打算進攻一個女人。襲擊一個女人,多沒面子。它從山岡上來到羅莊村旁,它想找到一只羊,一只肥羊,或者一只瘦羊。嗯,一只公羊、母羊、大羊、小羊,這是它的理想。村邊什么也沒有,村里空蕩蕩的。一伙人圍在山上的井場里,打架,鬧事,哭哭啼啼,吵吵嚷嚷。它看到了羊圈,一共有兩個,它火速來到羊圈門上。一把鐵鎖鎖著銹跡斑斑的羊圈門,墻上拉著電網,它不能跳進羊圈了。

雄狼跳跳真的跳不動了。沒有食物,面臨死亡。吃草吧,它想。它看著悲涼的山,漫山遍野只有無限多的土,不是黑鈣土,沒有腐殖質層,只有黃土。是黏土、沙土,還有壤土。不長嫩草的土。它有些恨這塊不長嫩草的土。瘠薄的山梁,裸露著光禿禿的身體,像這個一身金屬味的人。它孤單地趴在悲涼的大山里。在悲涼的大山里不敢大聲抒發它自己的那一份悲憤。

跳跳憤恨不已,守一個女人,守了三天三夜,到口的肉被搶走了。明明是屬于它的女人,卻被一個人強行搶走了。它親眼看著另一只兇狠的“雄狼”,吞噬了它要獵捕的肉體。他取代了它,他撲向了她。本來她的血肉與它的血肉美滿融合,讓它痛快淋漓。現在,卻是他和她合為一體,他在那大汗淋漓。這個人裸露著肉身,正在女人的身上忙碌。它餓極了,想撲上去用尖銳的牙齒撕咬那不斷晃動的肉體。它的眼前有些恍惚,嗯,十天前,自己吃了一只死狗的肉體,差點死不瞑目。那么,吃了沒有人味的肉體,會不會丟失了什么,比如狼性,或者生命。

跳跳淚眼蒙眬,憤恨不斷。這些人為了自己,挖空了土層里的寶藏,導致地下水位不斷下降,植物的根系夠不上漸漸退去的水分,與嬰孩斷開了母乳相似。人的眼睛看不到這些,戴著眼鏡的人看著眼前,舉著望遠鏡望著天空。這些雙腳離不開地面的人,不關心地面。只有我,一只雄性的狼,才能看到地層之下的危機。水撤離了山,根須枯死,山上的植物枯死,山上不長青草,羊上不了大山,狼餓得想吃人……到底是人是狼,還是狼是人!

它相信,吃了那個原汁原味的女人肉體,它可以恢復體力,血管里的液體會加快流動的速度。可以恢復方向感,重新回到西南方的森林與草原邊,那里草木茂盛,動物成群,雨水充沛,它的食物豐富多樣,而且都是原汁原味的肉身。盡管失去了狼王的地位,但是活下去還是有希望的。眼前這個男人,吃著變基因的食品長成的肉體,不純凈的肉體里有三聚氰胺、地溝油、蘇丹紅……它不愿意想下去了。它的心在胸膛里又苦又悶。它看見遠處的抽油機在一絲不茍地轉動著,一絲不茍地掏著貧瘠的土地。這瘠薄的土層深處,有珍貴資源,像一個人,有著珍貴的內臟。這些變基因人類在掏挖著土地的內臟,地下水位不斷降低,地上趴著弱小的草,草唱不出來歌,土地變得一無所有。羊吃不到鮮美的青草,它們在羊圈里咩咩地叫……

跳跳在地畔憤怒地移動著自己的身體,“啪啪”的聲響連續響起,它的耳朵告訴它,聲音與男人擦身而過,然后到達了它的腹部。它聽見男人的聲音“你瘋了……”它順著聲音看回去,看到自己的腹部鮮血淋漓。

責任編輯:丁小龍

主站蜘蛛池模板: 免费在线a视频| 久久久久青草线综合超碰| 中文字幕永久视频| 欧美另类图片视频无弹跳第一页| 精品久久高清| 久久久久无码精品| 99一级毛片| 99这里只有精品在线| 亚洲综合精品香蕉久久网| 高潮爽到爆的喷水女主播视频| 少妇精品网站| 国产成人高精品免费视频| 国产爽妇精品| 久久久受www免费人成| 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 亚洲精品第一页不卡| 特级做a爰片毛片免费69| 亚洲电影天堂在线国语对白| 亚洲男人天堂2018| 91福利在线观看视频| 最新日本中文字幕| YW尤物AV无码国产在线观看| 国产黄网站在线观看| 亚洲中文字幕在线一区播放| 青青草原国产av福利网站| 免费国产小视频在线观看| 久久成人国产精品免费软件| 免费观看男人免费桶女人视频| 激情乱人伦| 久久永久视频| 午夜a视频| 91国内视频在线观看| 亚洲中文字幕手机在线第一页| 亚洲性影院| 亚洲黄网视频| 亚洲国产理论片在线播放| 国产成在线观看免费视频| 国产三级毛片| 一本色道久久88| 91精品最新国内在线播放| jijzzizz老师出水喷水喷出| 91网址在线播放| 国产在线视频二区| 在线综合亚洲欧美网站| 日韩精品无码免费一区二区三区| 日本午夜网站| 网友自拍视频精品区| 色综合天天综合中文网| 中文字幕在线日本| 亚洲欧美日本国产综合在线| 国产人碰人摸人爱免费视频| 在线观看免费人成视频色快速| 欧美亚洲第一页| 国产一在线| 日本一区二区三区精品国产| 最新亚洲人成网站在线观看| 国产一区亚洲一区| 三上悠亚一区二区| 亚洲午夜天堂| 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牲色| 在线观看视频一区二区| 色成人亚洲| 丁香五月婷婷激情基地| 色成人亚洲| 国产区免费精品视频| 亚洲一区色| 操美女免费网站| 777午夜精品电影免费看| 操美女免费网站| 亚洲精品欧美日本中文字幕| 国产精品污污在线观看网站| 五月激情婷婷综合| 亚洲国产AV无码综合原创| 精品久久久无码专区中文字幕| 毛片网站在线看| 国产农村妇女精品一二区| 欧美中出一区二区| 亚洲乱强伦| 无码精品国产dvd在线观看9久| 国产免费a级片| 亚洲永久精品ww47国产| 亚洲一级毛片在线观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