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煩惱

鄧贛媶

以前在國內的時候，我們除了帶孩子去動物園，在室外很少能看見野生動物。這幾年隨著植被的恢復，偶爾也能在野外看見刺猬或野兔。但是這些動物看見人，便如驚弓之鳥，立刻逃走，它們還沒有形成與人共處的習慣。有一次有幸在北京郊區的路邊看見一只刺猬，我們興奮得左拍右拍，然后眼睜睜看著它被一個農民抓走，這只刺猬的命運可想而知了。

初來美國時，看見土撥鼠和松鼠，我會趕緊拿出手機抓拍，哪怕看見土撥鼠在刨我家院子里的草地，松鼠抓爛了我家的紗窗門，我都覺得這些小東西可愛極了。這些小家伙邊刨你的地，邊啃你的紗門，邊拿眼睛得意地斜視著你，你一動，它們“嗖”一聲就跑走了。我被欺負成這樣，還感覺滿心愉悅。可是隨著被這些動物騷擾得越來越厲害，我已經從初識動物的喜悅中體會到更多的無奈。

那雌孔雀倒還好，比較無害，闖入我家的院子，優雅地閑庭信步，比我都要自在。我還得偷偷地、悄悄地走近它。它發現了我的到來，謹慎地看向我的方向，好像我才是闖入者。我試著更進一步地接近它，它飛快地走開;看我緊跟著它，它那看上去笨重的身體竟然輕松地飛上了我家高高的鐵柵欄，飛進我家內庭院繼續散步去了。我很無語，只好退出院子，把內庭院也讓給這只雌孔雀，隨它去了。土狼聽上去比較讓人害怕，晚上在家經常聽到此起彼伏的狼嗥，配合我家院子里池邊的蛙鳴，就像演奏著一曲免費的交響樂。有一只小土狼，我幾乎每天早上開車出來都能看見它公然在我家院子附近游蕩，儼然它才是這個地區的主宰，正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好在只要你不做出威脅小土狼的動作，它也不會攻擊你。看見有人出來，小土狼就飛快地遁走了。

我家內庭院的池塘里，養了16條大錦鯉，還有十幾條大錦鯉的小崽子魚，最大的錦鯉有30多歲了。可是白天我不得不在池塘上空拉起一塊三角形的帆布，把池塘的中心擋一下，因為經常可以看見老鷹在我家院子的上空盤旋，試圖下來抓魚。我們得時刻防范老鷹的襲擊。三角形的帆布讓老鷹不能自由地滑翔到魚塘，又能給可愛的錦鯉們遮光擋雨，還不影響池塘空氣的流通。為了它們，我真是操碎了心啊！還有那些野鵝，每天在我送孩子上學的路上，它們都要來湊熱鬧，拖家帶口五六只一搖一晃地過馬路。有一天更可氣，有一只小鵝過馬路過到一半竟然趴下歇著了，我們一溜兒車傻傻地看著它，安靜地等著它溜達過去。

小松鼠和小野兔，現在的我是懶得看它們了。小松鼠把我家院子里的草坪挖得亂七八糟，我不得不去買專門驅逐這些動物的工具以保護草地。記得有一次買了放在草地上的仿生驅鼠器，管用了一個多月，我正得意呢，有一天早上起來發現草地又被刨了，真是欲哭無淚呀！更別說那些鹿了，大家眼中那些可愛的鹿啊，說起來，我真是一把辛酸淚。我家附近住著鹿的一家四口，鹿夫妻帶著兩只小鹿動不動就闖入我家的院子，把花草枝葉當成它們的美食，啃得慘不忍睹。我那可憐的花枝嫩葉啊！當你走向這些野鹿時，它們還會用濕漉漉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你，看你好像生氣了，馬上撒腿就跑。我一離開，野鹿又回來了。我突然發現，它們也深諳“敵進我退，敵退我擾”之術！

對這些侵入者來說，也許是我闖入了它們的領地。最后，我只能無奈又安靜地融入它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