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廊白族“接佛”儀式中的“霸王鞭舞”風俗探析

摘要：“接佛”是白族本主信仰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而跳“霸王鞭舞”是整個“接佛”儀式中最具特色的環節。雙廊白族“接佛”儀式中的“霸王鞭舞”，歡快而不失莊重、有趣而獨具內涵，是白族人民精神生活豐富、創造力獨特、民族凝聚力強的體現。

關鍵詞：白族；接佛；霸王鞭舞

“霸王鞭舞”歡快活潑、簡潔矯健、瀟灑大方，深受白族人民喜愛，在最隆重的“接佛”儀式中，也有這樣的舞種。“接佛”儀式中的“霸王鞭舞”，歡快而不失莊重、有趣而獨具內涵，通過舞蹈的演繹和展示，白族人民有力地拓展了精神生活空間，最大限度地展示了對美好生活的創造力。這種展示“對于節目表演者來說，是藝術力的體現；對于觀眾來說，是審美快感的獲得”。[1]

一、“接佛”儀式中的“霸王鞭舞”

（一）白族“接佛”儀式

白族人民勤勞善良，固守傳統文化的同時，又能較融洽地接納外來文化。在宗教信仰上，信奉原始宗教，尊崇圖騰神靈，拜神龍巨石、拜杉樹灶神，敬獻祖先，家族觀念濃郁；崇拜“本主”、信仰佛教，尊神信佛，呈現出儒、佛、道相糅合和統一的狀態。雙廊有佛寺正覺寺，有佛教組織“蓮池會”，有每月初一、十五定期舉行的佛事活動，佛教信徒以女性居多。盛大而隆重的“接佛”儀式，將佛從神龕搬到人間，帶來了與佛同樂的俗世化信仰。

“接佛”在農歷正月初一。“接佛”當日，全村男女老幼盛裝齊聚村口戲臺前，待儀式準備完畢，即從村頭浩浩蕩蕩地出發。“接佛”隊伍依次是推彩車者、舞龍者、耍霸王鞭的舞者，持香的老年婦女在最后。中間成百上千參加接佛的人手扶粗逾手腕的長繩，繩子的另一端與彩車相連，共同護送本主。彩車所到之處，路邊巷子旁的各家各戶紛紛放鞭炮、磕頭、焚香，表達對本主的崇敬之意。“接佛”的隊伍從正覺寺把本主放到彩車之上，再繞村一圈即接回到村頭戲臺，放置于臨時搭建的供奉臺上。緊接著舞龍、跳霸王鞭舞，至此，整個“接佛”儀式結束。

（二）“接佛”中的“霸王鞭舞”范式

本主接回村中戲臺，放置于祭臺后，大建旁、天生營等各個自然村舞龍隊的小伙子們開始輪番耍龍，祈福鑲災，祝愿年景樂好、生活幸福。舞龍結束，“霸王鞭舞”的舞者出場，開始演繹一年“接佛”儀式中的壓軸好戲。

雙廊“霸王鞭舞”人數為10人，跳舞者8人，演唱者2人。舞者可為女子，也可以是男子，但必須是雙數。雙廊村的“霸王鞭舞”，領唱者為一男一女，跳舞的8人全部為女子。隨著領唱者一聲拖長了的白族民歌小調起首音“哎——”，雙廊“霸王鞭舞”演繹正式開始。演繹時舞者手執竹棒中端，上下左右揮鞭，用鞭敲擊腿、腰、肩、臂等身體部位或地面，發出節奏明快的鏗鏘聲，伴著反映勞動生活和愛情追求的唱腔，氣氛激烈，熱情洋溢。

二、“霸王鞭舞”的來源和特點

（一）傳說

霸王鞭，白語稱為“搭哇莂”、“嘚且嘎”或“的肚靴”，古時也稱“金錢棍”、“金尺竿”，由長約3尺許的短竹制成，竹上鑿孔，兩端嵌制銅錢，竹棒身貼綠色彩紋。雙廊白族的“霸王鞭舞”，多簡稱為“霸王鞭”。“霸王鞭舞”是白族民眾日常生活的一個重要方面，舞蹈的參與者多為普通的白族群眾，關于舞蹈來源的傳說，文獻中鮮有記錄。有學者根據民間藝人中流傳的一些說法，將其總結為幾種情形：

一是南詔兵器、警軍器說。據傳，有一天，被稱為“打獵將軍”的南詔國始祖細奴邏打獵來到大理境內，與洱河白蠻王的三公主相遇，結為夫婦。后來，三公主回娘家探親，其父親為與細奴邏修好，厚贈給女兒許多珍寶，由一隊持大王鞭兵器的軍士護送。軍士首領以 “緊急鼓”傳達指令、指揮作戰，一路上但遇強盜，便以鼓聲報警，擊退所有來犯之賊。后來人們為了紀念這段秦晉之好的典故，在巍寶會期間，會手持竹子制作的“大王鞭”，沿路列隊跳舞。整個霸王鞭舞隊的舞蹈始終以金錢鼓作為全程的指揮。民間傳言，霸王鞭和金錢鼓即由此而來。[2]

二是大理國杵喪棒、祭盤、棺釘說。據傳，宋代大理國段忠榜生前位居南詔大將軍，其人為官清廉、體恤百姓，因此當時生活安定，國旺民富。他去世后，當地老百姓十分悲痛，都為他扶杵喪棒，有些白族民眾則手拿八角托盤給段忠榜祭獻各種食品，通過樹大帛懸蟠帳來悼念他。從那以后，到他祭日的那天，各個村寨的白族群眾都會自發地趕來奠祭。多年后，大家就像趕廟會一樣，通過歌舞來緬懷這位仁君。只不過原來的杵喪棒演變成了霸王鞭，原先的托盤變成了金錢鼓，四塊棺釘變成雙飛燕，大帛演化為“繞三靈”中的花柳樹，通過這樣的方式，這些舞蹈一直流傳到現在。[3]

三是部落戰爭說。據傳，三國時期，白族先民與其他部族發生戰爭。有一次，白族先民被打敗，困于一座山林中，無法解脫。在極度絕望的情境下，突有諸葛亮來指點脫困之道，大家按照計策將山中的竹子砍下鑿空，把金屬片放入竹子中不斷敲擊，通宵達旦地唱歌跳舞，以此來迷惑敵人。敵人果然上當，倉惶逃走，白族先民才得以解除困厄。后來人們為了紀念霸王鞭退敵制勝的奇功，只要遇上喜慶歡樂的日子，一定會舞霸王鞭。[4]

四是楚漢相爭兵器說。秦朝末年，劉邦與項羽一同反秦。項羽軍隊一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每攻下一座位城池，項羽便站在馬上，揮舞馬鞭，引吭高歌，歡快起舞，舞到酣處，隨即命令士卒折木為鞭再舞，共同慶祝勝利。這種宏大的氣勢，深深地吸引和感染了當地百姓，老百姓紛紛效仿。于是這種歡慶勝利的舞蹈形式，就由軍營流傳到民間，逐漸演變為一種很受歡迎的傳統舞蹈節目。因項羽自稱西楚霸王，“霸王鞭”由此得名。[5]

此外，還有模擬栽秧說等傳說。不管是何種傳說，在雙廊當地都流傳較少，他們更多地認可這是尊崇本主的一種方式。

（二）唱腔

雙廊白族霸王鞭舞領唱者為兩人：一男一女。唱腔是深受白族人民喜愛的民歌小調。演唱過程中，多用敘事的方式宣揚生活、勞動、愛情和做人等多方面的道理及對美好生活的歌頌。如，2016年春節雙廊白族“接佛”儀式中霸王鞭的唱腔內容：

男：哎，花上哩嘍花上花。女：改革開放好時光。男：今年輪到屬猴年，孫悟空持金箍棒吶保佑我們家鄉，第一保佑我們吉利。女：保佑我們吉利。男：第二保佑我們平安。女：保佑得平安。男：閑雜妖怪不敢來，不敢來，村子得平安，啊，白骨精都打跑了。女：活嘍。男：啊，財神來到我們雙鄉，金銀財寶堆滿家。

男：哎，今天老協蓮池把我們接。女：大家都來。男：哎，大家都慶賀；哎，千言萬語一句話，一句話吶，祝大家都平安。女：都平安。男：做生意賺大錢。女：錢財找來，建設我們家鄉。男：找到什么是什么。女：是嘍是嘍。男：外地錢財找進來，找進來吶，為了建設我們家鄉。女：建設我們家鄉。

男：我試抬頭再看看。女：阿莫，看到些甚么？男：哎，戲臺這么多真漂亮。女：第一頂呱呱。男：哎，雙廊經濟也開放好，開放好，房子一幢幢建設得好；哎，年輕人們聽我說來，一定把父母話聽起；哎，大學人人考起來，考起來吶，父母也喜歡；哎在外做生意找大錢，出門在外得平安。哎，千言萬語唱不完，唱不完吶。

男、女：起龍我們回家吧。

“接佛”儀式中的“霸王鞭舞”內涵獨特，是白族人民精神生活豐富、創造力獨特、民族凝聚力強的體現。

【參考文獻】

[1]楊素賢，譙進華.城市公共文化探索文化節慶：俗世的狂歡與精神世界的重建[A].深圳市群眾文化學會編選.城市公共文化探索：深圳市社會文化論文集[C]，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6.09：236-237.

[2]石裕祖.簡論白族霸王鞭舞[J].民族藝術研究，1989（06）：48.

[3][4]石裕祖.簡論白族霸王鞭舞[J].民族藝術研究，1989（06）：49.

[5]佚名.民間藝術霸王鞭[J].神州民俗，2014（06）：36

作者簡介：魯云（1983—），男，彝族，云南鳳慶人，滇西科技師范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民俗文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