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時代下福利國家向何處去

摘要：福利國家是歷史發展和時代需求的產物，但在福利國家建立之初就爭議不斷，它在經歷了三十年迅速擴張后陷入多重困境，面臨著來自內外部的巨大挑戰，之后又在各種批判和反思中進入了調整改革階段。本文將從福利國家的概念由來、演進與其在全球化時代下面臨的困境入手，通過對福利國家發展道路辯證的考量，提出福利國家將向何處去的建議，并為我國社會保障體系建設提供有益借鑒。

關鍵詞：福利國家；改革軌跡；中國

一、福利國家的概念由來及其演進

（一）概念由來

在探討福利國家向何處去之前，我們需要明確“福利國家”的概念。福利國家作為一種多學科交叉的概念，長久以來對于它的界定停僅留在表面，但周弘先生在《福利國家向何處去》一文中深入論述了福利國家的內涵：福利國家作為國家形態可以用來界定國家的，同時這種國家特性也突出地強化了現代國家的社會功能。福利國家社會保障或社會政策，而是它們的加總的一種表現形式。

福利國家需要國家承擔主要的福利供給責任，在西方福利國家中，政府通過創辦并資助社會公共事業，實行和完善一套社會福利政策和制度來保障每個公民平等、充分地享受到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適應的福利，這也有利于進一步促進社會秩序的穩定和經濟生活正常運行，形成良性循環的社會環境。

（二）福利國家的歷史演進

福利國家對社會福利的責任并非空穴來風，而是有著獨特的歷史淵源，它的建立被譽為一場 “靜悄悄的革命”。

福利國家的發端是以社會保險的產生為標志的，典型的是1883年德國的健康保險和健康管理和1935年美國的社會保險的建立。隨后諸多國家，尤其是西歐借鑒與模仿該模式，引起一系列社會福利計劃出爐。

二戰后，凱恩斯主義的盛行和工人運動的高漲推動福利國家的發展成熟，社會福利項目暫時解決了市場的缺陷問題，市場失靈現象漸漸減少，經濟危機的損害也被彌補。社會福利政策逐漸具有政治合法性，對國家政局的長期穩定、經濟的快速發展而言都功不可沒。此時福利國家成為了所有發達工業民主國家的一個內在組成部分，并在一定時間內起到了正面的效果，使福利國家發展進入黃金時代。

然而，20世紀70 年代石油危機和經濟危機導致全球經濟陷入滯漲，尤其在西方福利國家中矛盾和困境逐漸顯現出來。由于社會保障水平具有向上的剛性，在經濟危機情況下更為加劇了政府財政負擔，危機真正降臨，福利國家的緊縮時代到來。20世紀80年代的老齡化給福利國家造成巨大的壓力和高福利對勞動道德的威脅，90年代的全球化更是使福利國家面臨嚴峻挑戰。

二、全球化時代下福利國家面臨的困境

福利國家的緊縮所揭示的危機并非偶然，而是受內外部因素影響的綜合結果，包括福利國家內部體制的不健全、經濟危機、人口結構的改變、全球化等因素的影響。而我認為當今經濟全球化成為歷史發展必然趨勢時，全球化無疑是沖擊福利國家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它改變了福利國家最初形成時的內外部環境，使得福利國家的改革和發展受到更多的制約。為了擺脫福利國家危機，我們需要重點探討全球化時代下福利國家面臨的困境。

福利國家設計之初就是為了對一個國家內的公民提供基本福利和保障，然而當今全球化的趨勢逐漸侵蝕著民族國家的邊界，使得生產要素突破了地域限制，包括產品和服務、資本、勞動力都開始在國與國之間自由流動。

首先，產品與服務在全球的流動使福利國家產生社會傾銷現象，這可能導致福利地普遍降低；資本流動速度加快導致逃稅現象叢生，國家財力從福利國家外流至制度尚未完善的發展中國家，會引發超額負擔。

其次，全球化加劇各國間的經濟競爭，加速人口流動，影響著勞動力的成本與結構。在福利國家中采用如此廣泛的社會福利制度所帶來的巨額開支變相提高了勞動力的價格，昂貴的勞動成本無可避免地制約了這些國家的國際競爭力，妨礙了中小企業參與國際競爭，同時人口涌入發達國家會引發其財政負擔導致政府福利供給能力和人口福利觀念發生轉變，也增加了福利國家稅收和福利發放的管理難度。

再次，福利國家普遍化的福利制度導致越來越多人“搭便車”，全球化使人口流動，會導致福利國家社會風險愈來愈大，社會分配也呈現不公正態勢。

最后，表現為制度危機。福利國家機構的膨脹，財政管理上紀律的不嚴明，行政的低效率和結構的不合理，遭受到社會各界學者對福利國家的可持續性產生質疑，福利國家的發展前景十分渺茫。

然而福利國家當前困難叢生并不意味著它已不符合當今時代要求，將要退出歷史舞臺，而是需要通過改革來適應時代需求，因為福利和保障是人類發展的內在要求，是符合經濟社會發展客觀規律。所以，各個福利國家積極采取改革的方式擺脫危機。

三、西方福利國家的改革發展道路及方向

有些人會認為，既然過度的福利開支讓福利國家不堪負重，那么只需要減少對福利的提供，就可以完全解決福利國家面臨的困境了。然而這種建議太過于強調表面化的改變，并非是從根本上改革的長久之計。因為福利具有向上剛性發展的特征，降低原有的福利提供水平一旦達到某種程度必然會引起社會問題，長遠來看甚至會阻礙國家經濟的恢復與發展，由此如何使福利國家在擺脫危機的同時可持續地發展下去成為重中之重。縱觀西方福利國家的改革，主要分為兩個階段。

福利國家改革的首次嘗試當屬英國的撒切爾夫人政府，此次改革的指導思想是新右派的自由主義。新自由主義對制度化的福利制度持強烈的否定態度，他們主張剩余式的社會福利模式，希望重構社會保障的責任分擔機制，減少政府的參與，極力推行志愿主義，強化個人保障意識，并大力突出市場、家庭、社團和職業福利的作用。撒切爾夫人主張開源節流，以削減公共開支為目標，努力將政府從普遍福利提供方轉變為選擇性提供主體，不再平均分配；同時嚴格限制政府福利的提供條件，取消了許多人的領取資格；并在社會保障中使個人責任逐漸回歸。endprint

改革初期，一系列的措施有效地抑制了緩解了國家的財政負擔，解決了不同程度存在的通貨膨脹問題，提高了市場經濟競爭效率。然而隨著改革的深入，選擇性提供方式使社會的安定與穩定受到明顯威脅，下層群眾缺少安全感，貧富差距、失業等社會不平等現象有進一步加劇的趨勢。同時撒切爾夫人激進的改革措施導致生產與消費、勞動與資本的失衡，經濟逐步陷入惡性循環。此次改革轉變了管理模式和資金支出結構，但未使福利提供全權由政府的現象改變。20世紀90年代撒切爾夫人的下臺，宣告此次福利國家的重組而非重建的改革告一段落。

在經歷了第一次轉型的失敗之后，西方福利國家的改革開始嘗試新的思路與方法。在全球化浪潮席卷之下，20世紀90年代中期布萊爾領導探尋“ 第三條道路”。 所謂“第三條道路”就是在當今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不止單單走在中間，摒棄傳統模式弊端并將兩者的積極因素結合起來。基于“第三條道路”改革福利國家的理念，西方各國都對社會福利制度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革。

在意識形態上，該理論主張福利國家的福利制度由機制型向補償型轉變， 由權利型向責任型轉變， 福利政策由提供保障向提供技能轉變， 福利功能實現從普及性向選擇性、從系統性向實用性的轉變 ，更加注重多元化發展。在經濟政策上引入市場競爭機制，準許私人機構進入公共領域，形成了多方共同負擔的模式，改變了政府包攬一切的狀況，調動了市場、社會和個人的積極性，減輕了政府因高額福利開支出現財政危機的壓力。在社會政策方面，福利國家為勞動者提供免費的就業服務，或者向雇傭新職工的企業發放補貼來提高就業率。同時規定不參與就業培訓的失業者無法拿到救濟金，這提高了居民的就業意愿和就業能力，增強了居民的獨立性和責任感，從根本上解決就業以及“搭便車”問題。在管理體制上，改變機構臃腫、官僚主義嚴重的情況，改善了福利供給效率。

“第三條道路”為福利國家改革提供了全新理念，這種指導思想一直延續到今，從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未來改革的普遍趨勢。

四、西方福利國家改革道路和方向對中國社會保障制度的啟示

明晰西方福利國家演進與改革方向之后，反觀中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它仍存在著許多弊端：社會保障發展水平仍然滯后于經濟的發展；各項社會保障制度的覆蓋面還非常有限，條塊分割的情況沒有突破性進展；社會保障體系發展極不均衡。那么我們應從中國自身歷史傳統和現實出發，博取眾長，平衡左右，吸取西方福利國家發展中的經驗和教訓。

首先應該要保持福利增長與經濟發展的動態平衡，當前擴大對社會保障的投入才是保證公平、普惠和可持續發展的基礎，符合我國目前的經濟發展發展水平的。其次，加強保障資金的監管至關重要，最好引入沒有利益紛爭的第三方監督機構，保證體制的科學化、民主化。再次，統籌考慮歷史傳承和現實需要，重視以往制度安排的延續性，使政府處于社會保障體系建設中的主導地位，實現自上而下的頂層設計和自下而上的地方試點與創新相結合。最后，充分考慮外部因素和國際影響。

五、結語

各個福利國家由于主權性質和政治運作的不同，當然還受國情、發展階段、內外力量不均勻、社會保障基礎、路徑依賴等因素的影響，導致各國選擇的改革道路和調整進程區別較大。周弘通過總結各個福利國家的改革軌跡得出福利國家的改革道路大體表現為以下幾個方向：1.由于外界條件的變化，福利國家需要重新尋找合法性的依據，以面對新風險。2.以職業福利替補公共福利，從普及型的社會福利向選擇性的社會福利發展，在福利國家的改革和削減方面，利益補償往往先于妥協。3.由國際資本，世界性組織共同提倡全面削減社會再分配的比重。

通過閱讀文獻，我認為除了上述具體的方向外，全球化的發展以及福利國家自身發展歷史和改革表明，福利國家制度的改革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人類最終將向著國際合作方向發展為相互依存的國際社會福利發展，也必將朝著適應經濟社會現實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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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思佳（1996-），女，漢族，安徽淮南人，武漢大學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勞動與社會保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