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里
良辰未晚
■金里

攝影/@張捷 Jesse 模特/@王檸萌
1
向陽再次踏上莫斯科的土地,是為了尋找一個小偷。
她拉著行李箱,下了飛機就攔住一輛出租車,用蹩腳的俄語向司機報出了花樣滑冰大獎賽俄羅斯站賽場的位置。等到了賽場,她被門口人山人海的陣仗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花樣滑冰在國內算是一種小眾的運動項目,但在俄羅斯有著極高的國民參與度和人氣。而她要找的那個小偷正是一名如日中天的男單選手。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手腕上突然覆上一片溫熱,雙腿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她跟著跑了起來,直到被人按在體育館角落的墻面上時,才細細打量起拉著自己跑出人群的人——鉑金色的碎發,貓一樣暗綠色的眼眸,白皙的臉頰上透著健康的紅暈,有著俄羅斯人特有的深邃輪廓和高挑的身材,正是此次大獎賽的奪冠熱門選手——尤拉,也是她要找的小偷。
“來莫斯科怎么不提前聯系我?”他的中文水平很好,這讓兩人之間的交流少了很多阻礙,不過他現在看起來稍微有點生氣,“要不是我碰巧出來,你怎么辦?”
向陽看到他頭上的連衣帽因為激動而掉落到肩膀上,無奈地搖了搖頭,抬起手想要將他的帽子重新戴上,卻不料雙腕被對方握住,動彈不得。
“這里是莫斯科,所有人都是這樣的發色,不會顯眼,”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在很認真地跟你說話,你不要毫不在意好嗎?”
“好,那我們說點認真的,”手掌上溫熱的觸感仿佛能通過腕上的皮膚,傳遞到她的心臟深處,她抬起頭說道,“把獎杯還我!”
被向陽的單刀直入弄得有些無措的尤拉沉默了幾秒鐘后,松開了握著她手腕的雙手,“其實……”他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半步,繼而說道,“我想先去上個廁所。”
“少來,”向陽迅速扯住他的袖子,“這句臺詞我已經用過了。”
2
向陽第一次見到尤拉,準確地說是尤拉的照片,是在一個寂靜的深夜里。
那晚,她被以前的芭蕾舞教練發來的消息吵醒了,打開手機,就看到一個鉑金色頭發的男孩被抹了一臉奶油的樣子,他略帶不爽的俊俏面孔就這樣突然地撞進了她的心底。直到幾秒鐘后,教練發來了一句“sorry”,是她不小心發錯了人。
就是在這樣陰差陽錯的巧合之下,她對那張照片上的男孩充滿了興趣——向陽曾經的芭蕾舞教練是尤拉的編舞老師,尤拉是一名男子單人花樣滑冰選手。自那之后,向陽開始了解花滑的比賽流程和關于尤拉的一切消息。
據說他的中文說得很好,是因為他的初戀是一個中國女孩;據說他喜歡看日本的熱血漫畫,比如《火影忍者》和《海賊王》;據說他是一個對比賽非常認真的選手,即使重感冒也堅持上場且取得了傲人的成績——這也是向陽最欣賞且最心疼尤拉的地方。
作為一名因傷提前退役的職業芭蕾舞者,在看到這個如太陽一般耀眼的男孩時,向陽總會有一種艷羨的情緒油然而生,就像向日葵向往著太陽一樣。
關注尤拉之后,向陽買了數位板,申請了一個名叫“羊羊羊的火鍋料”的微博賬號,閑時畫一些尤拉的Q版畫發到上面,久而久之,她的微博粉絲數也漲了不少。
當向陽看到尤拉穿著這一年的新演出服站在大獎賽美國站的舞臺上時,她立刻被吸引了視線,像海水一樣蔚藍顏色的服裝和鉑金色的發絲相得益彰,在冰上旋轉的身影,美得讓人窒息。
3
半夜看比賽直播時的那份怦然心動直到醒來后依然記憶猶新。可瞥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向陽很快就把這份心動放到腦后,連忙洗漱出門去做兼職了。
貼吧里上傳了尤拉最新的比賽日程表,向陽驚喜地發現他比賽的第二站就在北京的首都體育館,恰好在她兼職的芭蕾舞教室附近。
數日后,她意外地在館外發現了一個身高格外顯眼的男孩,他穿著黑色亮皮外套,袖口印著兩只金線繡的小獅子,而這衣服恰好與那張誤傳的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而當她看到對方從外套帽子中露出的細碎的金發,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某種猜想。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遞給了他一頂繡著一片金色羽毛的黑色鴨舌帽,然后說道:“在中國,不把頭發藏好的話,很容易被粉絲發現哦。”
向陽看到他慢慢地轉過身,碧綠色的眼眸中有一絲驚訝,又閃過一絲驚喜。見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向陽鬼使神差地將他的帽子放下來,鉑金色的頭發瞬間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她連忙將鴨舌帽扣在他的頭上,緊接著將外套上的帽子再度蓋上,滿意地說:“很好,這樣才不會被發現。”
“謝謝。”尤拉的中文非常好,字正腔圓,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個金發碧眼的俄羅斯人說出來的中國話。
“沒事,我是旁邊芭蕾舞教室的兼職老師,如果人太多,你也可以去我們教室里躲一躲。”剛說完,向陽便覺得心虛,趕緊指了指距離這里不遠處的一個小門,對他說:“等人少一點,你就可以從那里回體育館了。”
4
近一年以來,大獎賽在中國逐漸受到關注,向陽因兼職失去了這次觀看尤拉現場比賽的機會,只能郁悶地在芭蕾舞教室里守著電腦看直播。
賽場上那個穿著藍色燕尾服的身影總是與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的男孩重疊,她突然覺得好像有什么漸漸發生了質的改變。
深夜里閑來無事,向陽索性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腦和數位板,想象著直播時看到的畫面。幾分鐘后,photoshop新建的白板上就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Q版人物線稿。
上完顏色后,向陽將圖片發到了自己的微博上,關上電腦進入了夢鄉。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來,她習慣性地刷微博時,就看到自己的評論數第一次變成了“999+”。
雖然她因為經常畫一些條漫而積累了不少微博粉絲,但這種集體式的評論轟炸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原來,她昨天半夜上傳的那張微博圖片被尤拉轉發了。看著評論中清一色恭祝她被愛豆“翻牌子”的留言,向陽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與此同時,系統提示收到了一條新的私信。她戳開私信列表,就看到有著金V的尤拉給她發了一條消息:今天比賽結束后,我會去芭蕾舞教室找你。
然后向陽更加蒙了。她下意識地戳進尤拉的微博界面,就發現曾經的“已關注”變成了“互相關注”——原來他昨晚已經關注她了?
5
被“翻牌子”其實并不算大事,但是被關注絕對算不得小事,因為公眾人物的關注列表也會受到同等的矚目。看著微博里顯示著“互相關注”這四個字,向陽心中曾經出現過的那些細微得可以忽略不計的感覺突然被放大了好幾倍。
這種感覺來得迅速而兇猛,讓她不能靜下心來看當天自由滑的直播,直到頒獎典禮,解說員說北京站的冠軍尤拉缺席時她才緩過神來。望著空蕩蕩的冠軍領獎臺,向陽突然想到了幾年前的自己,那時的她因傷缺席了頒獎典禮。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推開芭蕾舞教室的玻璃門,低著頭匆忙地向外跑去,卻不料撞進了一個起伏劇烈的懷抱。
“尤拉!”向陽大吃一驚,“你怎么來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頒獎典禮上嗎?”
尤拉依然穿著昨天的那件外套,只不過因為沒來得及拉上拉鏈,露出了里面亮晶晶的演出服。他的胸膛激烈起伏著,看起來像是高強度的比賽后匆忙跑到這里的。
尤拉沉默了幾秒鐘,然后不由分說地牽住向陽的手,將她帶回教室里,泉水一樣碧綠色的眼眸一瞬不眨地望著她問:“你是……‘羊羊羊的火鍋料’?”
昨天與她偶遇時,尤拉就覺得不可思議。
中國這么大,有這么多的人,他從未想過能在14億人中和她再度相遇,可偏偏他就撞上了這十四億分之一的概率。而當他昨晚刷微博,看到那張圖中帽子上金色的羽毛后,就覺得更加不可思議了——這種極為特殊的標志,是那年參加莫斯科國際芭蕾舞比賽的選手的徽標。他一直在尋找的人,竟然也一直在關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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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尤拉現在的心情,向陽一點都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有點茫然無措,只能老實地回答尤拉剛剛提出的問題。
“是啊,”向陽點了點頭,隨即想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連忙又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老師的Twitter上看到過你的自拍,你的Twitter名字是‘Sheep Hot pot Seasoning’,我想應該是那個微博。”尤拉歪了歪頭,又笑著說,“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學了好多年漢語了呢。”
“那你關注了我的微博,”向陽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微妙,“雖然是我關注你在先的……”
以前會在微博上關注著他的動向并畫那些畫,是因為俄羅斯人大多都只有Twitter,她想著自己一定不會被發現,可是現在……
“你以前的芭蕾舞教練就是我的編舞老師,我們也算是間接認識了吧?”
聽著他這樣說,向陽突然覺得有什么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所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尤拉站了起來,他邁開裹在演出服里的修長雙腿,慢慢地向她靠近。然后她下意識地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腰間接觸到大理石質地的吧臺。
“所以,明天我們去約會吧。”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近到足以讓她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和自己變得不再平穩的心跳聲。
但這并不代表向陽可以忽略掉對方的話有多么跳脫。
“明天我沒有時間啊。”
“明天是周末。”
“不……先不說我真的沒時間,”向陽突然有些忍俊不禁,“難道你這是在約一個才和你見過兩次面的女孩嗎?”
貓一樣碧綠的眼眸看著她,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要知道,他可是連頒獎典禮都翹掉了,就是想更早地看到她,對她說這句話。
她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地域代溝吧。果然“戰斗民族”就連談戀愛、約會都是雷厲風行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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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當向陽看到芭蕾舞教室的玻璃窗外站著一個用帽子和墨鏡將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家伙時,無比地慶幸自己當時沒有拒絕他的邀請。他竟然敢在大白天不帶助理私自跑出來,也不怕粉絲的圍追堵截,足見他有多重視這次的邀約。
向陽提前給教室里的孩子下課,然后看著他被一群五六歲的孩子團團圍住,那手足無措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送走了學生后,向陽換下舞蹈服,前廳里卻找不見尤拉的人影。向陽再一次回到了練習室時,看到尤拉正站在教室的柜子邊出神,他的視線落在柜子最上面的獎杯上,那是向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參加莫斯科國際芭蕾舞比賽的戰果。
那年,她有著18歲的驕傲與不服輸,帶傷參加了這個四年一度的比賽,獲得了自己首場成年賽的大捷,卻也讓她終身無緣舞臺。
“我們走吧!”她站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袖。
約會的地點定在了芭蕾舞教室附近的一家火鍋店。這是向陽最喜歡的一家店,極復古的裝潢,褐色木質桌子中間是傳統的木炭銅鍋,火鍋湯翻花后白霧繚繞,紅白鍋里翻滾著薄薄的肉片。
約會中的一切看起來都那么完美,只是約會的人卻看起來有些困擾。
向陽看到對方苦惱地盯著令人垂涎三尺的肥羊卷無從下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后問道:“難道你是貓舌嗎?”
“貓舌是什么?”尤拉顯然無法完全理解漢語的博大精深。
“就是你現在的樣子,怕辣又怕燙。”她緩緩轉動火鍋下面特制的滑輪,將清湯的一面完全移動到他面前。
然而對于貓舌來講,就算沒有了辣椒的荼毒,但面對著剛出鍋冒著熱氣的肉片,仍然束手無策。明明是那樣笨拙的模樣,卻令她無法避免地怦然心動了。
她如同在沙漠跋涉的旅人終于找到綠洲,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面前這個男孩的一舉一動中。直到他放下了碗筷,唇畔的弧度消失,空氣中都彌漫著靜謐,只剩下炭火將鍋底燉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喜歡你。”陽光透過細密的竹簾映在他鉑金色的發絲上,碧綠色的雙眸就那樣一瞬不眨地看著她,讓她無法逃離。
坐在他對面的向陽幾乎整個人都僵住了,然后在對方的視線中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沉默了幾秒鐘,終于說出了一句無比煞風景的話:“我能先上個廁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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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悄悄地離開火鍋店,回到家中,踢掉鞋子,關了手機,在慢慢漆黑下來的臥室里發起呆。
她曾想象過,與尤拉談一場浪漫的異國之戀,但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她退縮了。
如果時光能倒退回18歲,她想她一定會鼓起勇氣回應他,甚至是先一步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他。只是,她深知已經無法再次站在光芒萬丈的舞臺上的自己,早已不再擁有那時的驕傲了。
蹉跎了好幾日,向陽打開了電腦,看到了大獎賽北京站落幕的消息,覺得自己應該出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
11月末的北京,氣溫已經接近零度,向陽套上大衣,戴好帽子和手套,不知不覺地就逛到了首都體育館,那里的條幅和花籃還沒有完全清理,還能看出幾分前幾天比賽的盛況。
思及此,向陽有些落寞地轉身離開了,坐在地鐵上望著線路圖出神,在10號線里轉了一圈又一圈,才終于走出了地鐵站。
工作日,芭蕾舞教室里空無一人,她走進練習室,沿著大大的落地鏡走著,直到看見柜子上方變得空蕩蕩,才恍然回過神來——獎杯不見了。
她跑去問值班的老師,結果拿到了一個信封,是尤拉留給她的。信封里面沒有信,只有一張飛往莫斯科的機票。
他好像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了解她心中在想些什么,機票上的日期恰好就是當天晚上的七點。
他知道,那個獎杯對她的意義有多重要,重要到能夠讓她不顧一切飛到莫斯科去尋找。
9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坐在副駕位上,向陽越來越摸不清,這個比她年輕幾歲的男孩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被尤拉強制戴上眼罩,視線處于一片漆黑之中,聽覺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她能夠清楚地聽到車窗外氣流的聲音,看來車速不慢。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不緊不慢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只是來拿回我的獎杯。”
尤拉頓了頓,握著方向盤的手掌一緊,然后繼續說:“我知道,你去了就清楚了。”
尤拉帶她來到了莫斯科國際芭蕾舞比賽的會場。
“今年沒有芭蕾舞比賽,”她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會場前,突然覺得曾經遙不可及的回憶仿佛逐一浮現在眼前。
“確實沒有比賽,但是還有一場遲到了許多年的頒獎典禮,難道你不想完成嗎?”他拉著她的手,在她茫然之際,牽著她一起走進了會場的后臺。
領獎臺上的燈光和音樂跟她曾經在直播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她慢慢地走上領獎臺最高的那一階,然后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不知道何時拿出了那個陪伴了她多年的獎杯,緩慢而堅定地放在她的懷中。
那一瞬間,不知是音樂太過煽情,還是燈光太過耀眼,她的淚水竟無法抑制地涌出,落在了獎杯上。
“請再勇敢一點,再自信一點,因為……”他伸出雙臂將她圈在懷里,然后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你真的非常優秀。”
18歲那年帶傷比賽的結果,除了那個獎杯之外,就是因傷退役。頒獎時她正躺在手術臺上接受治療。那最后一次站在舞臺上時,她只是個等待著評委打分的選手,而不是莫斯科國際芭蕾舞比賽的第一名。
“謝謝……”她笑著擦掉眼淚說。
尤拉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腦袋,歪著頭看她:“其實比起這兩個字,我更想知道那天你欠我的回應。”
向陽微怔,緊接著,她迅速想起了他說的是那天在火鍋店里的告白。
“那你能先告訴我,你喜歡我的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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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不知道的是,尤拉第一次見到她,不是在北京的首都體育館附近,而是在莫斯科的舞臺上。在一次少年組比賽失意后,尤拉被拉著去看了莫斯科國際芭蕾舞比賽的現場,也就是向陽參加的唯一一次成年組的比賽。
那天的芭蕾舞表演很美,潔白的裙擺、明亮且變幻莫測的燈光、優美而柔軟的舞姿,以及動人的鋼琴曲,足以在一個14歲的少年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的思緒一直沉浸在音樂中,直至賽場的帷幕落下,他走出會場,聽見救護車的笛聲才緩過神。視線定格在那附近,他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編舞老師的身影。
后來他從老師那里得知了關于向陽的一切,她是很罕見的年少之才,只是,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站在舞臺上了。
尤拉無法想象,那個如此熱愛舞蹈的女孩,得知自己無法跳舞時,會是怎樣的心情。他開始關注向陽的一切消息。
長期的關注,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年少的喜歡。所以,他的中文才那么好,他努力學習這樣陌生而復雜的語言,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夠與她毫無阻礙地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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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向陽彎了彎唇角,笑意映在了臉上,“原來你對我是處心積慮、謀劃多年。”
“好像……是這樣沒錯。”尤拉至今仍然對漢語中的成語束手無策,只是從字面意義上來講,他確實是努力了六年,只為有朝一日能夠見到她,“但是又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這一次,她的笑徹底繃不住了。
“你在笑什么?”他被這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向陽搖了搖頭,然后站在領獎臺上踮起腳,櫻花一樣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間。
謝謝你的喜歡,讓我變得這么勇敢,能夠毫無負擔地去追求我最喜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