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哲慧
詩化的館陶小鎮
◎賈哲慧

先有陶山,其次有館陶,陶山就矗在那里,女神一樣清秀亭立,搽著夢似的胭脂。館陶自然與這位女子有關,一切皆為往事,就讓她藏在詩一樣的傳說深處。
如今攜著高原的黃土踏入平原的膠土地。館陶與我居處雖不遙遠,然而直到要去的前幾天,還在問當地的朋友:館陶的“陶”讀何音?諸位且先不要笑,我的家鄉有皋陶故里,皋陶的“陶”讀yao。得知館陶的“陶”與皋陶的“陶”無關,那么一定與陶瓷的“陶”有關了羅?果然。
館陶古稱陶山。相傳,古時候館陶縣有座大山叫陶山,陶山一帶以盛產黑陶而聞名,據說館陶的名字就源于陶山黑陶,古人所謂“陶山者,山如陶,陶如山也”。在館陶博物館,我看到“黑如漆,亮如鏡、薄如紙、硬如瓷”的陶山黑陶。導游告訴我們,館陶黑陶之所以能呈現黑、薄、光、細四大特點是因為它的工藝繁復,用料講究,陶山黑陶采用黃河故道沉積淤泥為原料,經過風化、陳腐、洗練、手工拉胚、反復手工壓光、手工雕刻、土窯人工燒制等等十幾道工序焙燒而成,故稱“泥的藝術”,亦稱“火的藝術”。館陶黑陶叩之有鳴玉之聲,富墨玉之美,泛青銅之光,做工細膩考究,形意豐富統一,古樸典雅,綺麗華貴,高則三米之巨,富貴豪華;微則火柴盒可容,精致考究。與館陶黑陶的不期而遇,讓我感覺迎頭撞見一位風姿綽然的古代仕女,綰發束胸,款款婷婷,面含丁香的冷凝和憂郁。沐浴在千年之后的光里,心頭仍牽掛千年前憨態可掬的器物上,耳畔縈繞的依然是叮叮當當的古風古韻。
到館陶,不能不去糧畫小鎮。當地文友告訴來客:糧畫小鎮乃中國十大最美鄉村之一。我們于是滿懷期待,同時臉上也堆出各種各樣的疑惑。主人便不得不笑著告訴客人:糧畫者,用糧食作畫也。于是那期待就越放越大了。
館陶縣壽山寺鄉壽東村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外觀看,這個村子并不大,一律優雅古樸的院舍、體現時代特色的墻畫、凸現農村風情的藝術造型;小街整齊幽靜,街旁溪水淙淙,不緊不緩,與腳隨行;街旁屋舍形態各異,糧畫作坊、咖啡屋、美容店、修車部、餐飲吧,更有土特產超市,一律不愈矩、靜悄悄、講禮讓。
步入年畫體驗坊,里面并沒人,空曠的屋子中央放著一張木臺,臺上擺著模具、排筆、毛刷、紙張、顏料,游客可以按圖索驥,隨便印,印出來隨便拿。年畫自然并不是一種顏色,可以套彩,這樣的活兒只能靠專業人員演示了。
糧畫作坊則是一水兒少女,土布蓋頭,土布圍裙,作畫原料是精選和高科技處理后的各類植物種子和五谷雜糧,姑娘們根據設計好的圖案,粘、貼、拼等,經過十幾道工藝處理后便完成了工藝美術作品。
花鳥蟲魚,山水風物;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腦子里想的,應有盡有;翩然的飛天,舒袖的嫦娥,慈悲的菩薩,峨冠的道仙,狂飲的游士,威武的戰神,尤其一幅《清明上河圖》,更是吸引了眾人的眼球。看看十數萬元的價格,倒吸一口涼氣。師傅解釋說,這樣一幅作品要耗數年的功夫,于是方于嘖嘖中釋然。
除了游人,街上還有村民,多是太陽底下聊天的老人,捂著羊肚子手巾或的確良頭巾,步履雖緩,但卻踏實,舉手投足都很有范兒。浙江寧波的作家峻毅拿著手機瞄準一位騎車老人,老人雖然上了年紀,但身手矯健。上前探詢年齡,土語回答:八十又五。索興挨個問,最小的也七十九歲,雖然老態,但非龍鐘,個個矍鑠,甚至有姑娘小伙兒的抖擻和嬌羞。
館陶除了糧畫小鎮,還有黃瓜小鎮、鵲橋小鎮、軸承小鎮、雜糧小鎮、良種小鎮、溫泉小鎮、漆畫小鎮等,這不僅僅冠有詩一樣的名字,而是名副其實,黃瓜小鎮的黃瓜不僅食用,而且美容,將黃瓜制成粉,詩一樣的想法和實踐;用漆做畫,并不是當代館陶人的創舉,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不親眼目睹,無法將它與墨畫比較,無法體驗矗在巨幅漆畫前的震顫和感動。
離開館陶雖已一月之余,然而所見所聞無法消散于心頭,這些天西貝一直思考一個問題:在當下以高樓大廈為競賽的新農村建設中,館陶詩化的農村建設或許才是正道,它不僅僅空有其表,徒有其殼,而是與農民的增收和良好的生活環境息息相關、緊密相連。
當然,走這條路子,也不是所有農村都具備的,因為如果沒有類似館陶黑陶的千年底蘊,沒有能工巧匠的代代傳承,缺乏聰明才智的良好基因,要走詩化的農村發展道路也只能紙上談兵。館陶的黨政領導班子,正是把握住這一抓手,才成為新農村建設的一個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