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錯門

王一凡

“到了！”聽到爸爸的聲音，我抬頭一看，一個大紅的花體“福”字倒貼在了有些生銹的黑色鐵門上。“哦！我都忘了在哪兒了。”我有兩三年沒來這里了。我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地拍著門，想早些把行李放下。一會兒后門開了，門口閃出爺爺、奶奶的笑臉。

晚上，我的那些伯父們帶著他們的家人也趕到了奶奶家，小小的屋子塞滿了人，屋里彌漫著喧鬧的說話聲。為了躲清凈，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月亮，高高地懸掛在天空，我躲在梧桐樹光禿禿的身影下。可能是因為距離遠，見面太少，我并不喜歡來奶奶家，我不喜歡這里吵嚷的氛圍，不喜歡我不能隨心所欲地看電視玩電腦，不喜歡他們一個勁地往我手里塞如鹽一般咸的雞腿。盡管我知道他們愛我，關心我。

我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花體的大紅的倒“福”字，銹跡斑駁的黑鐵門，沒錯！我伸出食指，微彎，極不情愿地輕輕地敲了幾下，門內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門開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個面容蒼老、兩鬢花白的老太太！屋內空蕩蕩的，老人渾濁的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我急忙道歉：“對不起奶奶！走錯門了。”“噢！是樓下的？”“嗯！”“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吃點東西再回去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就熱情地把我拉進了屋。屋子大大的，很空曠，她拿出一盒糖讓我吃，我無意中看到了一本英文小說，吃驚地喊道：“奶奶，您還能看英語書？真厲害！”“呵呵，兒子說要接我去美國，我就自己學了。可他現在太忙，公司剛起步嘛。而且說房子沒裝好，沒法接我過去住，你看這都幾年沒回來了！其實，我這兒挺好！”我沒說話，再次看到了老人落寞的眼光。我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便想要離開。“鈴鈴”，老人身子一抖，急匆匆地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電話，緊緊握著，老人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傳到我耳邊。“挺好，挺好，注意身體呀！”“明年回來嗎？”“噢，公司忙，忙，就別回來了，我一個人過得挺好的。好，拜拜。”看著老人那猶如深潭般灰暗的眼睛，我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一股氣悶在胸口。我向老人道謝后，默默地離開了……

下樓，敲開門，小小的屋子，滿滿的人，喧鬧的聲音。爺爺、奶奶坐在大沙發上，滿面笑容，好熱鬧的一大家子！我笑了，我想我還是多回來幾次吧！多吃點那些咸死人的雞腿吧！多回來看一看爺爺奶奶吧！

【點評】

因為吵鬧，因為距離遠，因為不能隨心所欲，以及其他莫名的原因，“我”不愿到奶奶家、在奶奶家，甚至逃離奶奶家。一個走錯門的契機，卻讓作者體驗到了孤獨落寞與融融溫馨。兩幅截然不同的畫面，讓人耳邊油然響起了歌曲《常回家看看》。

（指導教師 唐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