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看到21世紀網上有人說:加州一號公路從北至南連接著舊金山與洛杉磯,沿著美國西海岸蜿蜒前進,全長超過1000公里。由于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它一邊是海闊天空驚濤拍岸,風帆點點碧波萬頃;一邊是陡峭懸崖群巒迭翠,牧草如茵牛馬成群,風景美不勝收,被稱為世界上最美麗的一條公路。開車走加州一號公路,是一種享受,一種洗禮,一種浪漫,一種人、海與陽光的融合。自駕一號公路,一直也是我心底小小的愿望。
為了真正放松,我們事先沒預訂旅館,也不計劃行程,準備玩一次隨心所欲、腳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的自在。
為避開陣亡將士紀念日的周末高峰,我們周一早上10點過后出門,那個時候太陽居然還沒有露臉,我就預感到不太妙,不過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過了舊金山地區,往中部南部前行,應該會越來越晴朗的。誰料幾乎一整天,太陽在云層里進進出出,太平洋在濃霧中時隱時現,都在和我們玩捉迷藏游戲。所以第一天雖然看到的景色依然美麗。但色彩和視野卻確實不太令人滿意。好在第二天太陽就完全出來了,陽光下的太平洋沿岸實在美不勝收,我們的心情比陽光還燦爛!
早飯后驅車回趕,去前一天下午經過但因為想早到旅館吃飯休息而沒有停車的海豹“樂園”——Elephant Seal Viewing Area,這里長長的海灘上躺滿了大大小小的海豹,它們在陽光下舒適而自在地熟睡著,四仰八叉,不時用“手”往自己身上擼沙子,憨態可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它們這么做,所以很多看起來灰撲撲的,一動不動,不知道還以為它們都死了呢。
我嫉妒地對杰夫說:“你看它們睡得好爽好香,根本不在乎人們拍照錄像。”然后我說了一句粗話,把杰夫逗笑了,大意是:它們三點全露也不難為情(shame)。杰夫大笑著說:“本來就是啊,(亞當夏娃的)原罪前我們也沒感到難為情的嘛。”
看夠了海豹,我們繼續前進。在路口看見幾個hitchhiker(欲搭便車旅行的人)。有位非常帥氣的年輕人期待地看著我們,對我們豎起拇指,我搖下車窗問他:“去哪里?”他說去Big Sur。那是我們昨天經過的地方,我搖搖頭說,抱歉,我們走相反的方向。他笑著招招手說沒事。
沿途小鎮美得令人窒息。真想搬到這里度過余生。可大洋邊的房子,一套最少幾百萬美金,我也只能做做夢了。
晚飯是在旅館附近的一家海鮮餐館吃的,典型的加州風格。坐在室外,太平洋的風輕輕掠過發間,抬頭前望,是浩瀚無垠的大洋,左右傳來輕輕的談笑聲,侍者歡快地穿梭在桌子間。此時此刻。人生沒有什么是不滿意的。
每一次的出行,對于我,都是一個重大節日。遠行的感覺,讓我欣悅、感動到想流淚。在路上,心和靈魂自由得像原野的風,像天空的鳥,輕松得毫無重量,快活得水花飛濺。在路上,我不用悔恨過去,也不用擔心將來,我只毫無拘束的說,肆無忌憚的看。隨心所欲的拍(照)。我擠擠眼對杰夫說,想讓老婆愛你更深更長久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不時陪我出來溜溜,讓我的能量自由釋放,喂飽我饑渴的心和眼睛。
出門就會有風景,出門就會有故事,就像一場探險。不知道什么樣的驚喜和尷尬等著你,生活需要這樣的刺激。我們的一號公路之行也有大小故事,下面說幾個第一天的故事。
沒有送出去的零錢
上路一個多小時,我開始有點坐立不安了,因為習慣每天起床后空腹喝一大杯水,需要使用衛生間。杰夫從一個出口拐出高速,找到一個小商業區的一家雜貨店,我去衛生間,他去買些零食給我路上消遣。
下得車來走了幾步,店門口的咖啡桌前坐著一個黑女人。問我:“你有零錢嗎?”原來是個乞討者。我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沒有。在美國主要用卡,零錢一般都丟到家里的零錢盒子里,身上基本不帶。
杰夫說,我車里有個罐子里有些零錢,一會兒出來你給她吧。
從商店出來,杰夫照例要吸支煙再上車,我們就在外面離那女人不遠的地方站了幾分鐘,等他吸完,走回車子,他把一大罐沉甸甸大概十幾美金的零錢遞給我,我直起腰來正要過去給她,發現她剛剛走了,不知去了哪里(那房子有一排各種店)。
我邊自責著應該早些回到車上的,邊感慨地說,有時候真的只需要再耐心一點,多堅持一下,就一分鐘,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屁股破了一塊的快樂寶馬
路上跑得歡時看見一輛黑色的寶馬,音樂開得震天響,司機是位快樂的墨西哥小伙子,一臉燦爛的笑容,搖頭晃腦跟著歌手高唱,簡直嗨皮翻了。但這都不不算什么,重點是寶馬左邊屁股很大一塊已經被撞得和車體分開了,被幾條寬寬的黑膠布滿不在乎地扯著,貼在車屁股上,隨著汽車的顛簸歡快搖曳起舞。
狂歡的寶馬呼嘯著從我們旁邊超過時,我抱著肚子氣都笑岔了:“哇,老公,我太喜歡他了!這心態,我想象不出生活里會有什么事讓他郁悶……”狗哥也樂得齜牙咧嘴。可惜當時只顧著笑,沒來得及拍照。
不小心摔了人家相機
加州一號公路幾乎全程美景,很多地方很貼心地劈開大片空地,建成簡易停車場。供游客臨時停車下來欣賞風景和拍照(其實不光是一號公路,全美所有風景美麗的路段都是這樣),所以我們是一路走走停停,邊賞景邊行路。結果在一處臨時停車場我失手把一對墨西哥人小兩口的相機掉在地上。
當時風很大,小兩口遞給我相機要我幫他們合影一張。我手里已經抓著自己的相機和手機,接過他們的相機后,兩只手端著尚無問題,沒料到一陣大風過來,我的帽子要飛,我本能地伸一只手去抓帽子,相機就從另一只手里滑落。好在我蹲得較低,所以跌得不重,但估計鏡頭布滿了灰塵。男人趕快檢查了一下,安慰表示歉疚的我說,沒有問題,還是好的。女人則心疼地抱著相機默默離開,臉上沒有了剛才的笑容。
女子心疼的表情讓我非常內疚,接下來大約10分鐘左右我沉默不語,杰夫一再安慰我:不要再內疚了,男人不是檢查了沒有問題嗎?
陌生人的溫暖
我們入住的Best Western酒店在海灘上建了幾個爐子放了一些椅子,供住店的客人晚上享受。我和杰夫從餐館吃完飯后直接走了過去。先走到其中一個火爐前,杰夫和爐前的一群人搭話,按美國人的慣例問他們這一天怎么樣。大家都異常地沉默著,只有一個男人說:“嗯,還不錯,看了一些風景。現在想要享受一些家庭時光。”他說“family time(家庭時光)”時強調了一下,調子很怪,我們馬上明白,他們不想其他人坐到這里。
杰夫禮貌地回道:“好的,好好享受吧。”然后我們就走向另一個火爐。我心想這家人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問題要解決的話,也太自私和無禮了,這些火爐是住店客人共用的,你就是花錢酒店也不會讓你包下來只供自己用。
不過在另一火爐前我們遇到的三對夫妻加一個單身男人和一只從動物保護所被認養的狗狗都非常友好。我們隨意地聊天、開懷大笑。陌生人在那一刻成為親密的朋友,相互告訴一些自己生活里的故事。滑稽的搞笑的開心的傷感的,很溫暖的感覺,很放松的時刻。和他們聊著,時而走到海邊看看落日再走回來,看著火光在杰夫和他們的笑臉上閃耀,內心滿足而寧靜。
加州愛人Jessi
真名聶平,現定居加州。美國索諾馬州立大學心理學碩士,專欄作者,自由撰稿人;《貓眼看美國:一個中國女人從貴州到加州的追夢之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