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感情里不必偽裝

◎伊 心

好的感情里不必偽裝

◎伊 心

美劇《蛇蝎女傭》里有一段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其中一位女士分手后，結交了新男友。新男友會夸贊她的廚藝，凝視著她的眼眸說：“你值得所有美好的事物。”可是之前的愛人，從來不屑于她所追求的一切。

不管是哪種形式的愛，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與友情，我們最想從親密關系里獲得的，大概是一種認可吧。你知道我的榮耀，也知道我的不堪，但你全身心地接受了這一切，并且，仍然愿意擁抱我。我們看見了最真實的彼此，并為此而沉迷，這才是真正的愛。

我曾有過兩段很糟糕的友情。其中一位永遠在說“你不可能”。那時候我準備考研，她認為以我的成績，絕不應該報名校，于是經常說：“有用嗎？反正也考不上，還不如趁早放棄。”

另一位永遠在說“你不夠好”。他和我說起某一位共同的朋友，夸贊她的才華橫溢和天賦異稟，當我開玩笑說“我呢”的時候，他只回應了一個“嗤之以鼻”的表情。我們認識了很久，但如今回想，他最常說的話是“你想事情怎么那么幼稚”，或是“你真是難伺候”。

我不是個輕易與人交惡的人，所以我們一直保持著這樣的關系，我從來沒有果斷地與之絕交。只是，我那時還沒有如今這么“硬漢”和強大，因為他們的緣故，我的自卑越來越深重。

在第一個朋友面前，我再也不袒露自己的真心，更不袒露自己的愿望、夢想，甚至野心，因為我知道，我任何對于未來的想象都會被她駁斥得全無可能。而在第二個朋友面前，我竟然學會了在他批判我之前，先自嘲一句：“我覺得我好差勁。”這句話的演變句式就是：“我知道自己長得丑（所以你今天可以不必嘲笑我的穿著）。”“我文筆好爛（所以不用你說我寫得差）。”“我面試過程不太好（所以就算失敗了你也不會再笑話我）。”

后來，我慢慢地和這兩位朋友失散，因為人心都有防御機制，我一次又一次地從他們的友情中受挫、傷懷，不可能一直學不到什么。

我不再主動和他們說話，有時甚至刻意躲開他們。我從未在他們面前發過脾氣或者表現過任何不悅，但真正意義上，我們終于“絕交”了。從那之后，我幾乎對每一位向我傾訴情感問題的朋友或者陌生人說“絕交要趁早”。我說的“絕交”不是要撕破臉，而是盡早遠離他們。以前的我盡管寫過那么多勵志文章，但仍然沒來由地陷入自卑、迷茫和落寞。無處訴說，只好一個人消化、吸收，日復一日，等它們變成一塊硬石，生生硌在心底。

我后來遇見很多人，遇見更多真摯的朋友，他們跟我說“你寫得很好，并且可以更好”“我很喜歡你，和你在一起特別快樂”……我不是虛榮地需要一句夸贊，而是他們的認可讓我覺得自己可以一直寫下去，也可以一起將原本乏味的日子過得清秀端麗。

我從他們的口中和我們在一起開心輕松的時光里，真正接受了自己的全部—認可了我的優點和光芒，更認可了我的缺憾和陰影。

我遇見過真正才華橫溢的人，為了和她的聊天能夠順利進行我常常要一邊打開百度，一邊表現得對她說的一切藝術的事情極有興趣。天知道，我對藝術幾乎一無所知。我也遇見過非常脆弱的人，為了不至于無意地傷害到他的心，我在他面前幾乎每一句話都要斟酌再三。這樣的感情，理所當然沒有繼續下去—盡管我們也曾有過短暫的快樂時光。只是我無法長期偽裝自己不夠高雅的藝術修養和大大咧咧的說話風格。

所以最舒服的關系，一定不是充滿偽裝的關系，而是能夠在這場關系中輕松地做自己。所以，我多么愛和那些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時我的樣子，因為那才是百分之百的自己—一個大嗓門的女漢子，一個長相平平身材中下永遠可以自嘲卻不必擔心他們看不起我的“Loser”。不必質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頭發亂不亂，不必想盡辦法去迎合一個我完全不懂的領域與話題，甚至不必擔心自己付出過多而被厭棄，不必左右衡量在感情里的得失。

有人曾問過我：“愛是什么？”我想說：“愛是—因為這個人我更迷戀這個世界。”我知道你不完美，甚至有時候很糟糕，但我仍然熱愛你，就像熱愛同樣不完美甚至有時候很糟糕的自己。并且，我還愿意和你一起，成為更好的人。祝我們身邊都有這樣的人—用來一起頑強地對抗這個世界的冰冷和殘酷，一起溫柔地擁抱這個世界的慈悲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