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竇一唯

毛小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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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見過竇一唯和竇一諾的人都說，他倆是鵝掌鎮有史以來長得最像的一對雙胞胎。

竇家是整個鵝掌鎮最公平的一個家庭。不管什么東西，媽媽都一定會準備兩份。夏天吃西瓜，媽媽給他們切成均勻的兩半；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媽媽用藍絲線在床單中間繡出一條窄窄的小河；有一次，竇一諾的大拇指劃傷了，媽媽找出兩塊布，一塊給竇一諾包扎，另一塊綁在竇一唯的大拇指上，盡管它完好無損。

轉眼間，竇家兄弟初中畢業了。可因為貧困，兄弟倆只有一個能上高中。

“讓一唯上學吧。”竇一諾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比一唯早出生五分鐘，哥哥應該照顧弟弟……”

當天晚上，兄弟倆一直聊到天亮。竇一唯輕聲說：“哥，從小到大，不管有什么東西咱倆都平分，我覺得上學的機會也應該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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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竇一唯去城里的學校報到，竇一諾也走進附近的磚廠。

每天傍晚，兩個人會在學校旁邊的小樹林里碰頭。

雖然他們的交接過程滴水不漏，但還是會有一些小小的瑕疵。比如，班里的男生們經常在一起踢球，竇一唯奔跑如風，是天生的前鋒。但只要站在前鋒線上的是竇一諾，就會出現讓人崩潰的一幕。“竇一唯，你發什么愣？”“唉，竇一唯肯定是被球砸傻了……”

漸漸地，兩兄弟發現，他們不能在別人眼中好好做原來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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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家兄弟的大學生活幾乎就是高中的翻版，只不過他們的關系漸漸冰冷。四年的時光匆匆而過，公費出國留學的名單終于公布了，竇一唯名列榜首。與此同時，竇家兄弟的矛盾也達到爆發的臨界點。

“竇一唯是唯一的，它不應該由兩個人共享。”竇一唯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沒有錢，但我愿意用未來十年所賺的錢，從你手中把另一半買回來……”

“如果我不賣呢？”竇一諾冷笑一聲，“別忘了，上學的機會是我讓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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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臺上，兄弟倆沒有任何告別，分別跳上一南一北兩列火車，竇一唯和竇一諾就此銷聲匿跡。竇爸爸心急如焚，滿世界尋找，可惜幾年來一無所獲。

？五年的光陰轉瞬即逝。因為一場意外，竇媽媽躺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簡直就像約好的一樣，在媽媽躺下的第二天，竇家兄弟齊刷刷地出現在家門口，一個肩上扛著青藏高原的牦牛肉，另一個手里提著長白山的鹿茸。

“媽，”他們走上前去，分別抓住媽媽的一只手，異口同聲地說，“我們回來了。”恍惚間，竇一唯和竇一諾透過媽媽的手掌，再次聽到彼此心臟的律動，那種感覺，熟悉至極。

紅豆摘自《讀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