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梅里埃
——屬于電影的梅林傳奇

文/盧娜

喬治·梅里埃
——屬于電影的梅林傳奇

文/盧娜

買張電影票，把自己埋進影院舒適的暗紅色座位上，在光影的魔術中換一支120分鐘或文藝或惡搞、或深刻或平庸的故事……對今天的你我來說，電影已是一樣再尋常不過的娛樂方式。而有關電影的源頭，你或許知道“現代電影之父”，盧米埃爾兄弟（Auguste Lumière & Louis Lumière）的大名，但你是否聽說過“電影魔術師”喬治·梅里埃（Georges Méliès）？

在英格蘭傳說中，亞瑟王是在魔法師梅林的指引下才得到了石中劍，繼而率領圓桌騎士統一了不列顛群島，而對于電影史而言，喬治·梅里埃則是那位將電影引向華麗而恢弘的藝術道路的傳奇“梅林”。

從舞臺到熒幕

喬治·梅里埃，1861年生于巴黎，他原本是一位著名的魔術師和木偶藝術家。在1895年，盧米埃爾兄弟促使電影真正誕生。在隨后的那段時間里，巴黎的觀眾瘋狂地前往影劇院，觀看盧米埃爾兄弟拍攝的《火車到站》、《工廠大門》、《嬰兒午餐》、《兒童吵架》等影片。在放映《火車到站》的時候，人們甚至會驚恐地逃離劇院的座位，唯恐銀幕上轟隆隆開過來的火車會一躍而出，筆直朝觀眾席撞過來。高爾基都還用文字記錄下了初次觀賞《火車進站》時的震撼，他寫道：“昨夜我身處幻影的王國，但只不過是幻影在動，沒有別的，突然一列火車急馳而來，小心！看來它會沖入你身處的黑暗中，把你壓得血肉模糊，尸骨不存，然后也把這棟擠滿了美人、醇酒、音樂和邪惡的大廳也壓個粉碎，可是，這一切只是幻影罷了。”

不過，那時候的電影大都是一些紀實性質的短片，雖然在一開始引起了人們的巨大驚奇，但他們很快對那些拍攝手法老套，以及僅僅是單純記錄生活真實場景的短片感到了厭倦。在這種情況下，電影雖然才問世不到一年，就已經落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

作為劇院的老板，梅里埃時常在表演魔術的空隙里插播當時的電影短片。他深知觀眾的心理，亦熟悉電影和戲劇這個娛樂行當的經營之道，當時電影緣何失去了對觀眾的吸引力，他自然也是了然于心。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他成為了將電影變為藝術的那個人。

創造性的開拓者

1896年5月梅里埃的第一部影片《玩紙牌》問世，隨后他開始了近乎瘋狂的拍攝，每天帶著幾十個人組成的團隊從早上8點工作到晚上18點。在高昂的熱情的鼓舞下，不到10年的時間里，梅里埃就拍攝了近600部電影短片，從當時的技術條件來看，數量著實驚人，而這些影片大多都通過他所經營的魔術劇場與觀眾們見面。

為免因多變的天氣影響影片拍攝，1987年梅里埃斥資8萬法郎在自己位于巴黎郊區的莊園里建起了一幢攝影棚。較之愛迪生所建的“黑瑪麗亞”，梅里埃的攝影場雖然晚了幾年，卻比之規模更大，設計更精巧，并出現了電影攝影棚和廠房式的作業。這座攝影棚長17米長、寬約6米，全是玻璃的，以便拍攝時能充分利用自然光線，在最北頭的平地設有舞臺，把人工光源的使用降到最低限度，并且利用幕布來調節光的強弱。梅里埃還親自設計了一整套復雜的機械裝置，可以隨時拍攝那些復雜的調度場面。

此外，梅里埃出于自身電影事業發展的需要，創立了“明星電影公司”，并在美國也獲得了名望。“明星電影公司”集制片和發行于一身，他親自參與設計電影海報、定期舉辦影片發行首映式，還召集發行商們觀看，使電影一下子從市俗的集市游戲、雜耍場地躋身于上流社會高雅的藝術場所，亦可算是最早的電影宣傳了。

喬治·梅里埃與他的攝影棚

在拍攝手法上，梅里埃受到魔術的啟發，摒棄實地拍攝外景片和記錄自然現象的做法，在拍攝電影時廣泛運用了光學效果、美工、布景、特效、魔術、舞臺機關設置、模型等各種手段，來豐富電影的魔幻和具有想象力的藝術效果。

梅里埃電影的拍攝現場

《月球旅行記》

一次，梅里埃在放映拍成的影片時驚訝地發現，影片中一輛行駛的公共馬車忽然變成了運棺材的馬車。原來那天拍攝時，膠卷因機器故障被掛住了，機器恢復運作時，一輛運棺材的馬車恰好行駛在原來馬車的位置上。這使梅里埃茅塞頓開，于是，他在1899年拍攝的《灰姑娘》中，巧妙地用了停機再拍的手法，創造出了南瓜變馬車、灰姑娘的破舊衣物瞬間變成絢麗的晚禮服的鏡頭。

之后他在《印度橡皮頭》中，首次使用了分裂銀幕工藝。利用分次曝光的方法，他在同一個畫面中拍攝了自己扮演的兩個不同角色，取得了令人捧腹的視覺效果。另外，他采用“魔術照相”的手法，創造了慢動作、快動作、倒拍、多次曝光、疊化等一系列特技手法，在《灰姑娘》中他就運用了慢動作攝影使小仙女的舞蹈像在空中飛翔。此外，他還首次透過玻璃魚缸拍攝水下的情景。

梅里埃是各種電影表現手法予以創造性應用的人，亦可說是電影商業化的奠基人。

1902年所拍攝的《月球旅行記》則是梅里埃開世界科幻片先河的作品。影片中的天文學家去月球旅行，在明亮的月球上幸會了金星、火星、土星和月亮諸神。為展現各種華麗奇異的景象，這部15分鐘的影片當時斥資達1500金路易（當時1金路易約合25法郎），被電影發行商視若珍寶。

同年，梅里埃在紐約開了自己的電影分公司。當時梅里埃的制片廠規模非常龐大，倉庫中存有上千件為拍攝電影而制造的道具，他甚至建立了自己的上色作坊，同時有上百人為影片的每一幅畫手工上色，他也成為電影史上最早嘗試彩色電影技術的人。

1905年，梅里埃又在加里尼街興建了第二個攝影棚，這個攝影棚耗資更加巨大。此時，由于對電影事業無止盡的投資，生意伙伴們紛紛離他而去，破產的陰云已經籠罩在了他的頭頂。

晚年寂寞后世名

梅里埃是各種電影表現手法予以創造性應用的人，亦可說是電影商業化的奠基人，但或許是應驗了他自己的那句“Happy ending only exists in movies（美滿的結局只存在于電影之中）”，這位電影界的“梅林”終究敵不過大工業的滾滾洪流。1913年，他的公司破產，隨之而來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則讓他一貧如洗。珍貴的電影膠片被迫賤賣，一手創立的攝影場也付之一炬。戰后，他屈身于巴黎的火車站，只能以賣玩具為生，最后郁郁而終。

雖然梅里埃的不少杰作已經散失，但后輩電影人卻并未將其遺忘。由馬丁·西科塞斯執導的奇幻電影《雨果》便是一部向其致敬的影片。這部影片于第84屆奧斯卡上斬獲了包括最佳視覺效果在內的5項技術性大獎，以一場難忘的視覺盛宴，向為電影帶來顛覆性技術革新的梅里埃獻上了的最好致意——“作為一個電影創作者，我認為今天有關電影的一切都是源自喬治·梅里埃。” 斯科塞斯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