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茶葉大盜的中國之旅

蔡輝

19世紀30年代，羅伯特·福瓊是英國東印度公司派到中國的植物間諜，專門搜集中國特種植物。他不但盜走中國上千種的植物文本，而且偷走許多中國好茶種、茶苗到印度培植，最終給清政府的茶葉出口帶來巨大的沖擊。這個英國人，后來還出版了《兩訪中國茶鄉》一書，記錄了他兩次到中國的經歷。

第一次：盜走26箱珍貴植物文本

1834年，英國決定取消東印度公司的壟斷權，允許其他公司進行鴉片貿易。于是，越來越多的中小公司投身于鴉片貿易，導致進入中國的鴉片量劇增。其中有些公司，采取了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武裝、海盜……迫使中國不得不進行嚴打，由此引發了鴉片戰爭。

在此之前，東印度公司將大量的煙土賣到中國，中國是依靠茶葉出口來抵消。如果沒有中國的茶葉出口，清政府的虧損就嚴重得多。而現在英國將東印度公司最盈利最賺錢的部分分出去了，東印度公司計劃把中國的茶葉技術偷出來，于是就派植物間諜羅伯特·福瓊深入中國內陸。

福瓊學歷不高，是一位從花園里培養出來的植物學家，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起初的名義是英國皇家花園派他到中國尋找特種植物。福瓊最初進入中國，主要靠的是單打獨斗，加之他的語言學習能力比較強，很快學會了些簡單的中文。最終，他從中國盜走26箱上千種珍貴植物文本，比如牡丹花、特種的牽牛花等等。福瓊將這些植物文本都送到了西方。現在西方很多園藝植物，都是福瓊當年從中國偷盜過去的。以至于他盜光了江南一帶的植物后，其他植物間諜只能去喜馬拉雅山一帶尋找。

第二次：盜走中國武夷山紅茶種

東印度公司曾經想在印度培植茶，當時只有兩種茶，一種是阿薩姆紅茶，另一種是從廣東偷走的綠茶種。阿薩姆紅茶如今是世界名品，而在那時它是一種野生茶，沖泡出來雖然有大麥香味，但是很辣，無法飲用。另一種從廣東偷走的綠茶種，由于廣東不是中國綠茶的優良產地，這種茶運到歐洲以后沒法喝。于是，東印度公司就想把中國最好的茶種偷出去。東印度公司跟他簽了3年合同，每年500英鎊，所有的花銷都可報銷。這樣，他第二次進入了中國。

福瓊第二次進入中國后，他先跑到了福建武夷山，盜走了紅茶茶種。后來，他又跑到了安徽松蘿山，那里當時被認為是中國茶葉質量最好的地方。福瓊把這兩個地方的茶種培養了數千份上萬份，將這些茶苗帶到了印度，并找了大吉嶺一帶種植。第一次培植，因為東印度公司管理比較落后，管茶園的人是一個非常自負而又不懂種茶技術的人，大水悶灌，把茶根全泡爛了。而福瓊費了半天勁，偷了3年，最終只有60株茶苗成活。

鴉片戰爭失敗后，清政府大量投資在茶葉的產量上，希望靠出口茶葉沖抵戰爭的損失。此時鴉片隨便進口，關稅很低，在這種情況下，清政府認為應該有一個基礎產業相對應。中國當時領先世界的技術就是生產茶葉，而福瓊偷走了很多茶苗，將中國的茶葉出口沖擊得稀里嘩啦，一度出口量大大下降，導致清政府的投資打了水漂。

為把茶苗運到印度費盡心機

福瓊為了把中國茶苗運到印度，可謂費盡心機。起初，他將茶苗放在一個玻璃箱里。當時中國到印度大吉嶺的路途需要兩個月，一路顛簸，路上要死很多茶苗。

后來，福瓊創造了一種方法，他先放一層土，放入茶籽，再放上一層土，然后放入玻璃箱里。這樣讓茶籽在路上自己發芽，雖然路途兩個月，但到了大吉嶺時茶苗都發了出來。

這批茶是盜自武夷山的紅茶，在大吉嶺存活下來，并與當地的阿薩姆紅茶雜交。我們今天喝到的阿薩姆紅茶，被稱為世界茶王，其實里面主要是中國武夷山紅茶的貢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