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的豎琴
教主若帝王,信眾苦斷腸
◎大衛的豎琴

1978年11月18日,在南美洲圭亞那的瓊斯鎮,914名信仰人民圣殿教的美國移民集體服毒自殺。一名信眾的錄音機記錄了這場慘劇的全過程:教主吉姆·瓊斯在高音喇叭里對資本主義的譴責,分發摻有劇毒的果汁的聲音,母親為孩子求情的聲音,信眾們的呼號,隨著毒發而漸漸轉弱的贊美歌;最后的死寂。
兩日后,美國軍隊前往瓊斯鎮清理現場,收殮尸體,很多士兵驚呼:“只有納粹的集中營才能和這里相提并論!”隨著相關細節被媒體披露,美國公眾受到極大的震動。
1953年,吉姆·瓊斯在美國創立人民圣殿教。這個教派早期因幫助貧民、資助公益機構而獲得良好聲望。瓊斯聲稱自己是神的化身,幾千年前轉世為釋迦牟尼,創建了佛教;后來又轉世為耶穌基督,創建了基督教;之后短期化身轉世為巴孛,建立巴哈伊信仰。然而一些教徒離開人民圣殿教后,很多教內丑聞被曝光。瓊斯被指控竊取信徒財產,假裝神跡治愈信眾,禁止不信者離開教派。但瓊斯怒斥這些指控都是叛徒的污蔑。
為了及早擺脫美國政府、輿論、叛教教徒的糾纏,瓊斯多次與蘇聯、古巴和朝鮮人商討移民事宜。1977年,瓊斯帶領一千名核心信眾移民到圭亞那,他對信眾許諾了一個沒有邪惡的人間天堂。大部分忠誠的信眾跟隨瓊斯來到圭亞那,在那里組建了瓊斯鎮。
信徒們在瓊斯鎮過著與世隔絕的集體生活,被迫參加集體勞動,沒有私人財產,受到瓊斯武裝衛隊的嚴密監控。信徒被要求對教主瓊斯無限崇拜、無限忠誠和絕對服從;信徒每天都要按照瓊斯的教導進行自我反省和互相批判;就連未經瓊斯批準的男歡女愛,也會受到嚴厲懲罰;如果被發現有叛教傾向,會被處以酷刑甚至處死。瓊斯自己則過著帝王般的生活:他無償占有信徒們的勞動成果,住在設施齊備的豪華房間里;可以隨意奸污任何女信徒。

由于美國政府收到對瓊斯“侵犯人權”“控制公民意志”的指控,1978年11月17日,美國眾議員里奧·瑞安等人乘飛機來到瓊斯鎮,調查人民圣殿教。第二天,部分信眾要求跟隨瑞安回國。失望的瓊斯派出武裝衛隊,在機場打死包括瑞安在內的五人,并有多人受傷。
當天夜里,瓊斯命令信眾喝下摻有氰化物的果汁。此前,他們已經進行過多次集體自殺預演。少數不服從的人被勒死、槍殺或強制注射毒藥。這次集體自殺的人中,包括276名兒童。
唏噓之余,人們也迷惑不解:瓊斯的蠱惑真的如此具有煽動性嗎?這些信眾為何對他如此言聽計從?直到今天,人們仍然習慣于把此類事件的原因歸結為個體的愚蠢—如果不是腦子愚笨,怎么會相信那些荒謬的蠱惑?
然而這種簡單粗暴的解釋并不能讓社會學家、心理學家們滿意。古斯塔夫·勒龐在其名作《烏合之眾》中認為:一旦身處群體之中,一個飽學之士會變得鸚鵡學舌,一個謙謙君子會變得粗野不堪、肆無忌憚,一個愚蠢的觀念或者領袖可以受到頂禮膜拜!
吉姆·瓊斯的把戲并不新鮮,但如果人類沒有足夠的理智對瘋子和野心家的煽惑保持警惕,并保留足夠的理智遠離那些“烏合之眾”,人類歷史上的悲劇必定會再度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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