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有痕

儲召良+++陳鋒

民國年間，皖西朱仙鎮有個小伙子叫劉曉地，家貧如洗，但會一門空手抓老鼠的絕技，常年幫人抓老鼠過日子。

一天，劉曉地在抓老鼠時不慎跌落地上，腿部骨折，傷筋動骨三個月。劉曉地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后，家里的糧食吃光了，可腿傷未愈，又接不了活兒，急壞了夫妻倆。沒辦法，只好去借。當時正逢春荒，有余糧的人家實在太少。劉曉地拄著拐杖，夫妻倆一起從早上跑到傍晚，但一粒糧食都未借到。

劉曉地夫妻倆回到家里，望著冰冷的鍋臺發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呀？劉曉地無精打采地上了床，頭剛碰到枕頭，忽然感覺不對勁，點亮油燈一看，只見枕頭里裝滿了東西，揭開一看，竟是滿滿一大袋子白花花的大米！夫妻倆樂壞了，趕緊燒火做飯。

誰悄悄地給自己送來大米？第二天，劉曉地打聽了無數人家，也未找出這個人來。在以后的日子里，劉曉地看誰都像是那個送米的恩人。

不久，劉曉地家來了一位客人，說是百里外中梅河王氏食品廠的，慕名前來請他去抓老鼠。“路途太遠，我腿傷剛好，不便遠行。”盡管劉曉地想去掙錢，但醫生一再叮囑千萬別多動，否則后患無窮。可王老板卻拉著劉曉地來到鎮中大路旁，指著一輛大車說：“我已準備好車了，走吧。”

來到中梅河，劉曉地參觀了王氏食品廠 ，一一品嘗了廠里的食品，劉曉地大發感慨：“我長這么大，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食品，簡直妙不可言。”王老板說：“這是我們王家幾百年來的獨門秘方，普通廠家無論怎么模仿也做不出來的。但老鼠也知道這些糕點好吃，可我們又不能用藥毒，只好請你來抓老鼠了，工錢你盡管開口。”

劉曉地看了看地形位置，知道什么地方藏有老鼠，道：“這里的老鼠是可以控制的，不出幾天，我便讓你廠里無鼠害，不過，外面的老鼠還是會聞味而來，但只要一年抓他個兩三次便沒事了。”隨后，王家準備了梯子，劉曉地爬上屋梁，抓了幾只大老鼠后，又掏出一窩小老鼠，放在地上，粉嫩粉嫩的，王老板一見，叫道：“三吱兒，這是三吱兒！”

劉曉地不解地問：“王老板，這是剛出生不久的小老鼠，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王老板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它們值錢著呢。滿漢全席中的一道活菜叫三吱兒，要剛出生不久、未睜眼睛未長毛的小老鼠。因為這種食材很難找，因此價貴，我有個朋友在省城專做滿漢全席，改天我把你介紹給他。”

王老板沒有食言，幾個月后，就要他為那人送貨了，而且要隔三岔五地送。劉曉地本來就是干抓老鼠這一行的，小老鼠唾手可得，加上價錢貴得讓他難以想象，劉曉地干得是如魚得水。

朱仙鎮有個養蜂人，家里積攢了不少蜂蜜。這天，養蜂人想讓劉曉地幫忙把蜂蜜帶到省城去賣，劉曉地二話不說便答應了。路上，小老鼠餓得直叫，劉曉地便拿了些蜂蜜喂小老鼠，小老鼠吃得歡暢。

到了省城，客人拿三吱兒蘸佐料吃，甜甜咸咸的，都覺得與眾不同。消息一出，多家爭相要他供貨，一時間，甜甜咸咸的三吱兒更是供不應求。

一天，途經中梅河，劉曉地順便帶著特產去看了看王老板。只見王老板愁眉苦臉，一見劉曉地便說：“你來得正好，我家里的老鼠鬧翻了天，煩死了。”

劉曉地二話不說便開始幫王老板抓老鼠。在王老板家的房間的一個老鼠洞中，劉曉地抓了一窩老鼠，并且在里面發現了一支翠綠的玉簪。劉曉地拿著簪子對著光線照了照，晶瑩剔透，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劉曉地愣了：如果將這無主的玉簪帶出去賣，可以抵上自己辛辛苦苦數年的工錢。正當他準備將玉簪放到兜里時，突然想起了那袋米來，人家無緣無故地送我一袋米，救了我一家人的命，我可不能昧著良心。玉簪是在王老板家老鼠洞中發現的，或許是王老板家的。

吃晚飯的時候，劉曉地拿出簪子：“王老板，在你房里一個鼠洞中撿了支簪子，想必是你家的。”

王老板一見，大吃一驚：“這是我家祖傳的玉簪，怎么會跑到老鼠洞中？”“這簪子是人用的，有異味，老鼠以為是食品，便搬到洞中。”劉曉地說道。“太感謝你了，沒想到你這樣拾金不昧，可幫了我的一個大忙。”劉曉地一頭霧水：一個玉簪能幫你多大忙，你又不缺錢花？

三個多月后，劉曉地再次來到中梅河，他是按照協議來王氏食品廠抓老鼠的，同時他想弄清楚那玉簪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老板不在家，一陣寒暄后，王妻遣散眾人，讓劉曉地跟她到房間來一趟。王妻雖然四十多歲，卻保養得如同二三十歲少婦一般，加上天生麗質，白生生水靈靈的，如同天仙一樣。今天，她邀劉曉地到房里，不知道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劉曉地跟在王妻后面，來到房間里。只見王妻忽然關緊了房門，劉曉地的心頭一揪：這該如何是好？

王妻打開一個箱子，從里面的夾層中拿出一沓紙來：“恩人，這是王氏食品的秘方，你可照此秘方，在朱仙鎮開一家食品廠 ，包你生意興隆。不久前，我們家老王還到你們那里考察過，那地方非常適合開一家食品廠 。”

劉曉地大惑不解：“你們家對我才有恩，無功不受祿，你為何賜我這么大的禮物？你不知道，數月前我受人一袋米，到今日如同昨日之事，一刻也不敢忘懷。”

“這事巧了，我們家老王在朱仙鎮考察食品廠時，聽人說有對年輕夫妻從早上一直借到傍晚，也未借到一粒糧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于是老王便買了一袋米裝在那對夫妻家的枕頭里。還真沒想到，這好人真有好報。”王妻滔滔不絕地跟劉曉地道出了內情：她的玉簪被老鼠拖到洞中后，一直不敢跟王老板說，偏王老板又發現玉簪丟了，于是，便追問玉簪的下落。一再追問無果的情況下，將妻子送回娘家，進行冷處理。一旦找不出玉簪，很有可能休妻。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劉曉地見錢眼不開，幫了她的一個大忙。

依靠絕密配方，劉曉地又收購了當地一家食品廠 ，進行改造。同時，利用出售三吱兒得來的資金做食品廠的啟動資金。那年是個豐年，聽說劉曉地家的食品好吃得不得了，朱仙鎮每家每戶都來買些過年。食品廠 一直加工到臘月三十也未能滿足人們的需求，劉曉地賺得盆滿缽滿，從此成為朱仙鎮的首富。

（責編：楊斯媛 shinrikamio@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