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琨++吳麗瑋
兒童希望救助基金會是專門從事困境兒童救助的非營利組織,其中“真愛社工反虐待項目”從2013年正式成立,目前已救助包括性侵在內的受虐兒童個案30個。在這其中,由李梓琨負責救助的“小媽媽”思思是持續時間最久、最有代表性的一個案例,也幾乎是國內該領域的第一次深入探索。
2013年,12歲的思思(化名)被同村74歲老頭兒性侵產子的消息被媒體曝光之后,我們就接手了這個案子,把思思從湖南接到北京來。

兒童希望救助基金會真愛兒童社工服務項目負責人李梓琨
當務之急是找一個能接納她的學校。經歷了這么大的變故,馬上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環境對她的創傷治愈幫助很大。公立學校不接收,而且公立學校的老師對成績非??粗?,思思去了絕對跟不上,后來聯系了一所私立學校,雖然也是沒有這方面經驗的,但是校長很支持,老師也不是只關注成績,環境比較寬松,相比之下比較適合思思。
思思是6月份到北京的,到了秋天,她的父母提出要來北京,一方面在老家流言蜚語太多,另一方面覺得老家生活很艱辛,看思思現在得到了救助,想來跟思思一起生活。私立學校對他們家確實很照顧,給思思的爸爸安排了看門房的工作,思思的媽媽在家做飯和照顧思思的女兒。思思原本是和其他孩子一起住校,父母來了之后租了房子,思思開始走讀。
一開始我們覺得這樣的安排很不錯,思思當時年齡很小,能夠有父母在身邊照顧非常合理。在現在這個環境里,老師家長們的素質都比較高,總會在這樣或那樣的方面對他們家有些善意的提醒和關照。但我們很快發現,思思特別不愿意回家。她的父母天天在家吵架,她媽嫌她爸沒能耐,一個大男人要靠掙同情來生活,她爸又覺得她媽不踏實過日子,總想著要離開這個家。兩個人天天為思思的事情互相掐,都覺得是對方不會管孩子,相互埋怨。這個家庭的成員之間很少有情感表達,比較冷漠。她媽媽見到人不會打招呼,而是冷著臉,從上到下打量你;爸爸呢,思思做錯了事就是一頓揍,更別說要去理解思思心里的傷痛了。
思思心里的想法有很多,但能跟誰說呢?不能跟同學說,我們的社工又不能長期陪伴她,所以她就學會了上網,跟陌生人聊,在寂寞無聊的時候很容易被對方打動。有些人總想質問她,為什么要跟網友裸聊,但她在這樣的家庭環境里,即使知道面對的是一種虛假的關系,但她體會到了被關心的滋味,自己的內心得到了滿足,于是她就愿意去跟人建立這種關系。
2014年夏天,思思的爸爸被嚴重燒傷,起因是家里的煤氣罐泄漏。這件事情跟思思也有一定的關系。當時思思離家出走,她爸爸發現她跟網友出去開房。報警之后,警察調取了監控錄像,看到思思是自己走進賓館里去的,是思思自愿的,事情不了了之。她爸很生氣,回來把思思打了一頓,思思又跑了。在這種情況下,她爸爸精神有些恍惚,沒注意到煤氣的問題,結果爆炸了。
我們在最初接手思思這個案子時,完全沒有經驗,直到現在,國內進行類似長期救助的案例也幾乎沒有。當時我們中心主任張雯聯系了美國一個有20多年經驗的社工給我們提供遠程指導,我們向他講述孩子的情況,他特別具體地告訴我們該做什么。思思的爸爸燒傷之后,我們把詳細情況告訴美國社工,他當即就判斷說,思思很有可能再懷孕,他讓我們警惕在這種家庭環境里思思可能有的潛在的風險。果然,思思后來又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最開始的時候,美國的社工就跟我們講,在美國,像思思這樣的情況,孩子就要跟父母隔離,但我們在中國沒有權利硬要這樣做。思思的父母后來跟著來了北京,我們有機會跟他們一家人多接觸,確實感覺思思出事跟她的家庭有很大的關系。
思思的爸爸剛來北京的時候,心情十分焦慮,擔心思思的這個孩子養不起,甚至動過把孩子賣掉的念頭。思思家在湖南的大山里,非常貧困,漸漸的我發現,閉塞并不是致貧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因為她父母的懶惰。
很快,他們就表現出一種態度:“我就是貧和弱,我就是需要你們外界的幫助?!卑l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非常不好,但是很多人開始關注他們。她父親在學校門房工作的時候,總是有很多埋怨,對周圍的老師們總是有所不滿,她父親時常表現出想靠外界幫助來生活的想法,覺得工作挺累的。而且思思父母對我們的態度也挺讓我們寒心的。我們對思思好,他們確實覺得我們是信得過的人,遇到危難,無家可歸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找我們。但他們始終覺得我們對他們家好是應該的,對我們并沒有什么感謝,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受害者。
潛移默化之間,父母對外界的依賴性就影響到了孩子。思思從小也是吃不了什么苦,家里窮,受不了物質上的誘惑,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把她帶跑。第一次性侵思思的老頭兒就是這樣,盡管最開始思思是被迫的,但是老頭兒給思思一點好吃的,說一些關心思思的話,思思就覺得很溫暖,后面跟這個老頭兒保持這種關系就不是完全被迫的了。
當你要長期對他們進行救助的時候,怎么幫他們就要非常慎重。經濟上不要給予他們過多的支持,他們家不是窮的問題,而是懶,他們要學會自強自立。思思爸媽在老家的時候,跟我們提出想要一輛三輪車,他們家住在山上,需要送思思媽媽和思思的孩子上下山,他們家養的土雞也好方便拿到鎮上去賣,看起來是一個挺合情合理的要求,我們就幫他們買了。結果思思爸爸用這輛三輪車賺村民的錢,把鄰居拉下山以后讓對方付車費,這件事在村子里傳開,影響不太好。我們在援助思思之后,在思思老家物色了一個志愿者,也是當地人,開了家服裝店,還能自己照顧孩子,挺能干利索的一個人,讓她幫我們關照思思家,志愿者又跟我們反映了另外的情況。思思在私立學校的同學的家長,對思思家有很多照顧,有一次得知思思家的床板不平,捐了2000元,讓思思爸爸換一張舒服的床,結果思思爸爸拿錢去買煙抽、買酒喝了。

2015年7月23日,深圳一家賓館內,被“真愛社工反虐待項目”救助過的“小媽媽”思思(化名)站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
一般來找我們說想幫助思思家的人,我們都不會讓資助人直接跟他們家聯系。思思的父母非常崇拜權貴,對有錢有地位的資助人會表現出過分的尊敬,還會向資助人要電話、要QQ號。有些資助人被他們家人要求更多的幫助,會因道德捆綁變得進退兩難。而且大多數資助人是看結果的,他們希望他們幫助的人生活會變好,不愿意看到他們墮落。但思思家一直問題重重,尤其是思思第一次被媒體曝光之后,那些幫助過思思的人,再過了兩年,得知思思又懷孕了,后來又生了孩子,這些資助人會覺得很受傷害。央視有一個記者當初投入了很多精力陪伴思思,但是思思跟她說,她是被學校的三個老師性侵,她覺得說是爺爺很難為情。這個記者直到警方調查出真相后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她在情感上就受到了很大傷害,甚至直到現在都不愿意再回憶這件事,再也不想跟思思有任何的聯系。所以我們每回遇到特別想投入進去幫忙的資助人,都會先給他們澆一盆冷水,讓他們一定要慎重,她很可能會讓你失望,而這才是剛剛開始。
我們在面對資助人時,更重要的任務是認清資助者的真實目的。這種孩子容易上當受騙,好多傷害這些孩子的人,打著就是幫助的旗號。思思生下第一個孩子之后,深圳的夏某通過地方政府里的熟人聯系上了思思家,當時思思已經被我們接到北京了,夏某去找思思的爸媽,跟他們說,想帶著思思去深圳,照顧思思,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思思跟了他。夏某50多歲,自稱是央視中學生頻道深圳工作站副站長,在深圳開了家幼兒園,似乎是一種可以獲得未成年人信賴的身份。于是思思爸媽來到北京之后,一直跟這個夏某有聯系,尤其是思思的媽媽,每次兩口子吵架,就給夏某打電話傾訴,覺得夏某非常會安慰人,思思也跟這個人一直在QQ上聊天,他們以“老公”和“老婆”互稱。2014年夏天,思思爸爸被燒傷之后,夏某從深圳來了北京,到我們中心來過。那時我還沒什么經驗,我們主任一下就感覺不對,懷疑這個人動機不純。但我們畢竟只是一個非營利性組織,只能給他們建議,并不能替他們做主,沒過多久,思思的媽媽因為不堪忍受照顧她爸爸的重擔,就帶著思思和思思的女兒一起去了深圳投奔夏某。
讓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思思當時已經第二次懷孕了,她去深圳的真實目的是去墮胎。這些情況我們都是在一年多之后才慢慢從思思那里得知的。母女三人后來回到北京,國慶節的時候夏某又帶著思思一個人去了南方旅游。夏某將思思的爸媽成功地洗腦了,他嚇唬思思的爸媽:這個孩子問題很大,老是喜歡裸聊,還老懷孕,你們報警說是性侵,其實是她主動的,你們一直在北京待著,就會上了警方的黑名單。于是2015年2月,思思父母決定又要去深圳找夏某。這一次我們看思思爸爸身體痊愈了不少,就動員他一起去深圳,至少有他在身邊,對夏某是個震懾。但這個夏某很狡猾,很快給思思爸爸找了一份飯店里包吃包住的工作,把人一下就支走了。思思母女三人平時就在夏某的幼兒園里生活,有時幫忙照顧一下幼兒園里的小朋友。
那段時間思思跟我們聯系很少,她不愿意回來,回來就要受我們的管教,在深圳她想干什么都可以。直到2015年7月,我們知道了夏某報警的消息。夏某說思思偷東西,這樣思思一家人又回到了北京。
當時思思肚子已經很大了。思思跟我們說,夏某之所以報警,是因為思思有了新的男朋友,很年輕,這讓夏某很生氣。思思說,從肚子開始顯懷之后,夏某就讓思思出去乞討,他對思思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塊抹布,用完就扔。思思第一次去深圳打完胎的第二天,夏某就強迫思思跟他發生了關系,思思媽媽也無力阻止。思思后來跟我們講起這件事請的時候,眼睛里都是悲傷和憤怒。她對夏某是種很復雜的態度。她明明在第一次去深圳時就受到了傷害,但為什么還會一去再去?林奕含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里寫道:“思琪看到了被洗腦的爸媽的反應,告訴自己,既然已經在這樣一種關系里,那么就和平共處吧?!彼妓家患胰チ松钲谥?,我們聯系到了深圳的賴偉楠律師,他一直在做未成年人保護方面的案件。他跟思思一家接觸之后,也同樣感覺到思思父母對夏某的曖昧態度。思思媽媽非常認可夏某,覺得他是個善人,思思爸爸很討厭這個人,但曾向律師表示過,如果夏某愿意給他40萬元,就讓他和思思結婚。可以想見,思思看到爸媽對夏某的這種態度,會強迫自己認知,他這么做是對我好。她一直活在這種混亂里。
賴律師在跟思思一家詳細溝通之后,報了警,思思跟夏某發生關系時還不滿14歲。但孩子現在已經出生兩年了,案件始終沒有進展。按說警方只要進行親子鑒定就可以了,但是出于各種顧慮,偵破一直處于停滯狀態,這是國內兒童性侵案件面臨的困境之一。另外,賴律師后來在跟我們溝通時,大家都達成了共識,那就是我們救助的是孩子,對這個家庭沒有救助的義務。賴律師說,他接手的案子里,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像思思這樣的父母,企圖以孩子的遭遇來占領更多社會資源,思思的事情被媒體的過度曝光也跟她父母的態度有很大關系,他們希望以此來獲得更多的社會幫助。
離開深圳之后,思思的爸媽決定帶著思思的第一個孩子回老家生活,他們也面對不了這么復雜的局面,順理成章地,思思和她父母隔離了。第一個性侵思思的老頭兒已經被判刑了,當時思思的爸爸執意讓思思把孩子生下來,是想找到孩子的父親,跟對方索賠,但這個老頭兒是個五保戶。第二個孩子,思思爸爸也是這個目的,思思自己也做過思想斗爭,但最后還是想要這個孩子。在美國,這樣的孩子一出生就會自然進入送養程序,但在中國沒有相關的法律,孩子的母親是個未成年人,沒有做決定的權利,于是這就成了一個死結。思思現在在北京帶這個孩子,我們給她請了一個阿姨,她上學的時候,阿姨幫她帶孩子。我和其他志愿者會經常去看她,周末的時候我帶著她去做心理輔導,再和她一起收拾屋子。如果說帶孩子的話,思思現在已經是一把好手了。
思思回北京之后,我們給她換了一所學校。她的私生活對同學和大多數老師都是保密的,我們剛開始沒有經驗,只是口頭囑咐她不能跟任何人說,但是沒想到思思后來告訴了跟她要好的同學,家里的小寶寶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她的女兒,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思思現在讀的是一所高職院校。首先要跟學校毫無隱瞞,對方愿意接收她;其次是看學校有什么課程,這所學校已經辦了多久,生源流向怎么樣。我們發現挺適合思思的,學校里不太發達地區來的孩子居多,學的東西也很實際,能有一技之長,以后到社會上可以憑本事養活自己。
這一次上學前,我們就要約法三章,簽協議。首先你不能跟同學老師講你自己的經歷。如果你跟同學說了這些,你就不能在這個學校待了,你會給學校造成恐慌。不能你覺得滿足了自己的一些心理需求就講出來,別人能不能接受很難說,你得教她學會為別人考慮。還有一點是,你在這個學校上學期間,如果跟別人發生性關系超過三次,你就會被送回老家去。必須規定得很明確,但又不能規定死,她接受需要一個過程。
剛開學的時候,我們讓她自己上下學兩天,給她戴定位手表,并且跟學校打好招呼,讓老師報告她到校和離校的時間。如果時間超過了路程所需,就不對勁兒了。后來發現確實不能讓她自己走,她控制不住自己,現在上下學都是阿姨來接送她?,F在當她再有那些不正當想法的時候,她會想到這些協議。第一個后果就是不能上學了,但她特別喜歡跟同齡人在一起,有一種集體歸屬感。她曾經威脅我們說,如果不讓她上學,她做出任何事情的后果都要由我們來負責,可見她離不開現在的同學們。第二個后果是什么呢?老師和我們都跟她講過,“性交是不是會懷孕,是不是可能還會導致流產,得性病,嚴重的得了艾滋病,那可是要命的事。死了你覺得簡單,但是有沒有想過死是什么?”。我們必須用這種嚴重的后果來刺痛她的神經。
千萬不要以為思思是一個成熟的孩子,盡管她有了性生活,但她的思想還停留在七八歲孩子的階段,非常以自我為中心,不知道去考慮周圍的環境和別人的感想。她的是非觀念是混淆的,給她吃給她玩就是好的,別人為她著想,去說她,她會找各種理由,認為你是因為看不起她,才會這么說她,她不會把人往正面積極的方向去想。對她進行干預的時候要非常有技巧,首先要站在她的立場上信任她鼓勵她,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再用她能理解的方式,類比也好,舉例子也好,告訴她這樣下去可能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比如說,她同學老罵她,她說她沖動到想拿起背后的一把刻刀去捅人。我們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當然要跟學校老師反饋那個孩子不對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要教會思思如果來面對這樣的事情。你非常容易發怒,雖然已經比在老家的時候有所控制了,但是你已經動了拿刀割人的念頭,這么做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他得進醫院吧,警察得來找你吧,你還能上學嗎?學校都會因為你這件事受牽連,這個學校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挺適合你的,如果學校辦不下去了,你上學就更別提了。

2011年11月11日,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學生們為兒童性侵案的受害者點亮蠟燭守夜
這一點真的非常重要。她對自己完全沒有自尊感和價值感,不會輕易說什么,但又很敏感,當你一旦傷害到她,她會完全封閉,把自己關起來。惡性循環下去,就是她覺得自己是被看不起的,沒有什么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別人愛說啥就說啥吧,我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得到了這種肉體上的滿足,又何妨?所以我們既要給她正確的方向,又要讓她知道錯誤的點在哪,跟她解釋這么做的后果,那么做的后果,哪個對你是真的好。我們得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著想。四年了,我們一直在對她說,“你是一個可愛的孩子,你是值得尊敬的,你是有價值的”。但前幾天她因為一個記者采訪,問了些讓她不快的問題,她很傷心。她哭著跟我們說:“你們知道我為什么不跟同學們玩嗎?因為我覺得我沒有資格?!笔虑檫^去四年了,她還一直這么覺得。在那些見不得人的關系里,她活在羞恥之下,她覺得自己特別可恥和骯臟,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都有種深深的負疚感,覺得自己就像物品一樣被交換。我們要告訴她的是,你的出生不是為了經歷這些事,雖然遭遇到這些很令你傷心,但是你的人生不是在它的壓迫之下,你是有價值的。通過每周一次的心理輔導,我們讓她往出倒這些事情,每次都要花兩三個小時的時間。

?1944年,一名在童年時遭遇父親性侵的女性(中)在法庭作證
我聽了她那番鼓起勇氣說出的肺腑之言,不光是情感上的震撼,更多的是理性地去分辨:哪些話是她真的很受傷、很委屈,需要我們去共情,去理解的;哪些是她主觀的解讀,她用自己過去的經歷,解釋別人的負面評價和態度,她會依據這些加深第一自我認知;哪些部分是她把這些東西放大之后進行合理化的,“別人就是這么看我的,他們看不起我”,她會把自己做得不對的一些東西當成是合理的,需要你們去同情她,幫她對付那些負面評價;哪些是她有成長的,需要去鼓勵的;哪些又是錯誤的認知,認為自己是沒有價值的,需要我們去澄清的。
當然,我們在思思身上還是看到了一些可喜的變化。她現在對未來有規劃了,設想著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工作,外表也沒那么邋里邋遢了,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這都是目前生活給她帶來的積極影響。我自己也經歷過思想上天翻地覆的變化。最開始我對她充滿了同情,非常寵溺她,甚至還想跟那些說她不是的阿姨吵架,后來思思做的一些事確實讓我非常氣憤,我發現我對她沒法真的愛起來,現在我漸漸想明白了,不要有太多期待,你做這份工作并不是因為她有多可愛,也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善良,當把這些放下之后,面對問題會更冷靜,工作做起來也會更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