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球員身價的，永遠是市場！”

阿諾·拉姆齊

6年前成為摩納哥老板時，人們以為他是阿布拉莫維奇那種熱衷于“買買買”的土豪；但最近幾年，人們發現雷博洛夫列夫是個善于“賣賣賣”的精明老板。極少面對媒體的俄羅斯富商，在他的好幫手、俱樂部副主席兼總經理瓦西列夫的陪同下敞開心扉，向全世界坦露了自己經營摩納哥的策略與心得。

決策者與執行者

FF瓦西列夫先生，麻煩您擔任此次采訪的翻譯……但雷博洛夫列夫先生，人們都覺得您能聽懂法語，是這樣嗎？

DR一點點吧！

FF上過法語課嗎？

DR沒有。

FF 2011年12月您成為摩納哥俱樂部主席時，球隊當時位列法乙第20位。衡量過—路走來的艱辛嗎？

DR剛剛贏得的這座法甲冠軍，對我們來說意味著激情和幸福，我個人則感覺完成了歷史賦予我的任務。成為冠軍，證明了我的策略以及當初入主摩納哥的想法是對的。達成目標的感覺，太美妙了。

FF成功來得如此之快，您之前想到了嗎？

DR我原本認為從法乙到法甲冠軍會花更長時間，尤其考慮到我們的財政預算和巴黎圣日耳曼這樣的對手完全沒法比。但2016-17賽季，我們是當之無愧的冠軍，看看球隊的數據統計就知道了。這是我們耐心完成每件事情后獲得的回報，如果將其中一部分去掉，就不可能成功。我認為，從管理角度來說，足球是世界上最復雜的一項生意。

FF為什么這么說？

DR因為混雜了太多主觀、非理性和心理因素的成分，如果是純物資上的，就會簡單得多。經營足球會遇到太多困難，壓力隨時存在，還有各方質疑。在傳統生意中，你不用每天都面對壓力，但搞足球需要持續面對成績壓力。堅持所選策略，其實很不容易，好在我不是朝令夕改那種人。

FF您是哪種類型的主席？

DR我會確定俱樂部的計劃和策略。我和球員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很近，除了比賽，我去看望他們的次數不算太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當主席的風格，而我更喜歡由一個我所信任的人來做代表。這是非常重大的責任，因為當事情進展不順利時，“這個”要懂得處理和應對。在這方面，我完全信任瓦季姆（瓦西列夫），有他管理俱樂部日常工作，我非常放心。

FF您身邊的瓦西列夫先生，對摩納哥的成功做出了怎樣的貢獻？

DR非常重要的貢獻！管理一家足球俱樂部非常困難，但也是很寶貴的試煉機會。足球俱樂部不像傳統企業，但看到他很快在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和角色，我很開心。我認識他已經20多年了，當初我可真沒想到他的命運是管理一家足球俱樂部，然后還能取得成功！（笑）

最特別的生意

FF能問下您二位是如何管理俱樂部日常工作的嗎？

VV你們已經看到結果了是嗎？讓我們保留一點秘密吧……

FF2012年12月31日，瓦西列夫先生您是在雷博洛夫列夫先生家中過的新年，他當天要求您加入摩納哥……跟我們講講當時的情形好嗎？

VV他告訴我，有一項工作，很適合我！他想讓一些值得信任和依賴的人進入摩納哥俱樂部管理層，哪怕他們對足球不是太懂。他說，對我進行任命之前，已經成熟地思考過自己的選擇，他需要我在重大問題上幫他作出決定，而當時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我沒有太多思考時間……我從事過很多職業，但管理足球俱樂部是其中最令人興奮的。我喜歡這份工作，從來沒有后悔過。

FF雷博洛夫列夫先生，您怎么知道瓦西列夫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選？

DR和我一樣，瓦季姆起初對足球也是知之甚少，但是我非常了解他。我在摩納哥的起步階段很困難，在人員選擇上不可避免地犯了一些錯誤。老實說，當我買下摩納哥時，根本不知道一家俱樂部是如何運轉的，不過我知道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而努力。我漸漸明白，掌管俱樂部日常事務那個人，必須是我絕對信任的，即便足球不是他所擅長的領域。

FF足球是一項特別的生意？

DR哈哈，你可以在其他生意中賺到更多的錢，但是足球能帶來其他地方體會不到的激情，如果將激情和生意聯系在一起……當然了，如果你在取得好成績的同時損失了很多錢，也不會滿意。虧損1000萬歐元，卻高高興興地站在領獎臺上。我覺得是不可能的。對于摩納哥俱樂部，我首先是因為激情而來，而且我認為投資足球并非一定要損失很多錢。

FF瓦西列夫先生，您曾是外交官和商人，投資過酒店和房地產，您覺得足球為何與眾不同？

VV可以說，足球是一切的交匯，混合了商業、旅行、心理、組織關系……還有激情。來到摩納哥，我嘗試擁有全面的視角，而且很快就進入了角色。沒錯，足球俱樂部能給人帶來激情，可以根據比賽來立刻檢驗自己的工作成績。和公眾一起分享球隊所經歷的激情以及工作成果，是非常開心的事情。當我看到摩納哥球迷體會到快樂時，我本人也會非常自豪，這是其他生意里不存在的。

FF您管控摩納哥的初期發生了一個標志性事件：以2億歐元代價將公司總部轉移到法國，還因此和法國職業聯盟、足協產生了沖突。但從去年12月起，瓦西列夫成為了職業聯盟監事舍成員。對此怎么看？

VV摩納哥是法國足球大家庭的一份子，早已贏得了同行的認可和尊重。足球組織明白，我們是在為法國足球的整體利益而工作。最近職業聯盟發生的一些人員變動，就是在一個正確的方向上，目的則是為了更好的管理。我很高興進入聯盟監事會，成為法甲俱樂部的代表之一。我們有更高的志向，正在逐步縮小與鄰國的差距。4年前我剛來摩納哥時，法國足球的組織充滿了官僚主義，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但現在，我們是手握著手一起工作。

遵循原則，理性出發

FF歐足聯施行的財政公平競賽政策，迫使摩納哥俱樂部在2014年改變了經營模式？

DR俱樂部當時財政赤字很嚴重，如果繼續之前的策略，就會遇到困難。改變是必須的，不出售核心球員，球隊就沒法運轉。我們不是皇馬或曼聯，球票和贊助收入有限，出售球員是最快的獲得資金方式。而從整體上說，違背球員的意愿而強留他們也是不可能的，擁有最終決定權的不是我們。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預算問題，但如果一名球員或教練希望離開，如果他們認為離開對自己的職業生涯有好處。我們也不可能不惜一切代價做出挽留。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留住所有核心，但必須有很好的理由和機會……endprint

VV我們不能逆市而行，如果這么做，我們永遠都是輸家。如果你看到一名摩納哥球員離開（最近一個是5000萬歐元轉會曼城的貝爾納多·席爾瓦），那一定不是我們最初的意圖。2015年夏天馬夏爾轉會去了曼聯，這是他所希望的，我完全理解。

FF摩納哥如今的成功和漂亮的比賽風格，是對俱樂部起初所受批評的—種復仇嗎？

DR不不不，完全沒這層意思。我們知道，只要工作做得好，成績一定會到來。我們從未在壓力之下陷入混亂，而是一直保持冷靜，一切從長遠考慮。即使不知道俱樂部的計劃何時能成為現實，也必須保持耐心。

FF您的商人身份，對于管理俱樂部有幫助嗎？

DR當然有。

FF考慮到2016-17賽季姆巴佩、勒馬爾、邦雅曼·門迪、巴卡約科等球員都實現了大爆發，您是否意識到今年夏天的轉舍運作舍很艱難？

DR我們會仔細應對所有的求購要求……

VV是的，但是我很喜歡這樣。談判和討價還價都是我喜歡的，也是我的強項。足球中的每一次轉會都是不同的，所以相關談判也不同。運作轉會有點像玩撲克，要懂得心理戰。當年我參與過多次出售大量化肥的談判（編者注：瓦西列夫曾擔任雷博洛夫列夫旗下化肥企業的總經理），情況也非常緊張。而在足球轉會中，你談論的是人，有著各種性格的人，因此必須充滿感情、自信和策略，還得預判后面可能出現的情況。好在這些都是我喜歡的。

FF雷博洛夫列夫先生，您確切地知道收購摩納哥后花了多少錢嗎？

DR當然。（笑）

FF我們能知道具體數額嗎？

DR（笑而不語）……

FF您覺得投資到怎樣的額度是理性的？

DR一切取決于市場。我要再次強調，我們不能逆市而行，也沒法預估形勢……但我們一直很理性、很冷靜。

FF如果有俱樂部愿意為姆巴佩掏出1億歐元，您舍拒絕嗎？

DR他是否值這個價，我不知道……對于這樣的問題，只有市場才能給出答案，然后是球員自己決定去留。無論如何，我們都希望他留下。

激情永不消逝

FF雷博洛夫列夫先生，您最喜歡目前隊中哪名球員？

DR你這么問是不對的。我喜歡我們俱樂部的所有人！

FF摩納哥的計劃，應該是以

2013年從馬競簽下法爾考為開始標志，當時他的經紀人門德斯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VV門德斯是世界足壇非常有名的經紀人，也非常職業。任何經紀人都會首先考慮自己的利益，這很正常，但他總是保留著自己人性的一面，并因此贏得了人們的信任。

DR門德斯對我們的幫助確實很大！要知道，當我們開始接觸他、想收購出色球員時，還在踢法乙。門德斯對我們表現得非常專業和職業，說服了很多有天賦的球員加盟（除了法爾考，2013-14賽季摩納哥還以升班馬身份引進了穆蒂尼奧、哈梅斯·羅德里格斯、法比尼奧和卡瓦略）。他兌現了承諾，我很感謝他。

FF門德斯最大牌的客戶是C羅，我看瓦西列夫先生的辦公室里還掛著一件他的球衣……未來“皇馬7號”有可能為摩納哥踢球嗎？

DR說實話，我非常欣賞克里斯蒂亞諾，而且我們是朋友。不過大家有著不同的計劃，摩納哥不在他的職業生涯構想中。

FF永遠都不舍成行？

DR哈哈哈，永不說永不。但我可以告訴你，可能性極小。

FF您常說“激情”，成為摩納哥主席后，您最激動的是哪一次？

DR所有令人激動的時刻，都是美妙而特殊的，沒有高下之分。但收購俱樂部后我們獲得的第一場勝利有著非常特別的意義，那是一種解脫，因為球隊當時已經很久沒贏球了！

FF剛剛過去的賽季，摩納哥殺進了歐冠半決賽，您二位是否覺得這項賽事比較特別？

DR沒錯，我尤其喜歡歐冠淘汰賽。如果我只能記住一場比賽，那就是兩年前的1/8決賽客場擊敗阿森納（3比1）。以那種方式，在倫敦酋長球場取勝，難以置信！

VV是的，那場比賽讓我們明白了摩納哥可以飛得很高。可以瞄準非常遠大的目標。

FF雷博洛夫列夫先生，您和其他俱樂部主席的關系如何？

DR很好啊，我時不時會和他們見面，但大部分時間還是瓦季姆與他們接洽……

VV嗯，通過與其他俱樂部主席的接觸，我意識到了摩納哥已經贏得法國足球界、全歐洲乃至世界范圍內的尊重，這對俱樂部來說是無比自豪的事情。

FF路易二世球場是本賽季法甲上座率最低的球場之一，而摩納哥的比賽又如此精彩……這是不是有點令人沮喪？

DR從個人情感來說，并非如此一一哪怕只有我一個人在球場里，也能深切體會到比賽和勝利的激情。阿布拉莫維奇買下切爾西后不久。我去了趟斯坦福橋，沒去主席看臺，而是自己買了一張票。那是我第一次現場看比賽，希望以球迷身份去體驗。那天我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熱情，同時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一家足球俱樂部的主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