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醫生

楊釗

整個五月，莫斯科斯巴達克球迷都陶醉在球隊時隔16年后再次奪冠的喜悅中。但慶祝的旋律卻有著并不和諧的音符——效力“人民的球隊”13年之久的中國籍隊醫劉鴻聲（音譯）被解職！這個消息在莫斯科球迷圈和媒體圈中引起軒然大波，他們紛紛表達憤怒及遺憾的心情，同時也對劉醫生13年的服務表示了由衷的感謝。

從蒂托夫那一代到目前這一批隊員，劉醫生治療康復的球員可謂不計其數。此外，很多俱樂部工作者也身受這位中國醫生高明醫術的恩惠。難怪當他要離開時，格盧沙科夫在震驚之余，第一時間致電球隊主帥卡雷拉，詢問原由。斯巴達克俱樂部的清潔工、行政人員以及球場護理工也都不禁流出難舍的淚水，“真遺憾，老劉要走了。”

情定斯巴達克

1960年出生在山東臨沂的老劉，在醫科大學學習了五年中醫，畢業后長期服役于國內某陸軍醫院。1993年，他被單位外派到莫斯科，合同簽訂時間為兩年。期滿后，他回到國內，隨后又重新踏上俄羅斯的土地，這次一呆就是20年。

憑借獨特的針灸和推拿功夫，老劉名氣漸響并擁有了自己的診所。在他的努力下，診所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接受的患者來自社會各個階層。其中不乏功成名就者，莫斯科斯巴達克當時的主席別爾瓦克便是其中一員。而認識這位俄羅斯人也成為了劉醫生命運的轉折點。

別爾瓦克的女兒在練習網球時意外受傷，老劉精湛的醫術，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后不久，別爾瓦克再次登門造訪，這一次他是來向劉醫生咨詢俱樂部即將引進的維迪奇傷病問題。當時的塞爾維亞人已是歐洲足壇搶手貨，但由于腿傷，不少豪門球隊都不敢下手，別爾瓦克也同樣心里沒底。

老劉診斷后，表示維迪奇并不用做手術。在一個療程的針灸治療后，這名鐵衛的腿神奇的康復，別爾瓦克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來了。隨后維迪奇成功轉會莫斯科斯巴達克，而在一個半賽季后，他又以700萬英鎊的價格轉會曼聯。毫無疑問，斯巴達克做了一筆成功的買賣，而對于劉醫生心服口服的別爾瓦克，也隨即聘請他為球隊的隊醫。

一個有趣的細節是，彼時效力國際米蘭的維迪奇遭遇嚴重背傷。不愿意接受手術的他再次想起老劉，然而幾經周折，他并沒有找到劉醫生的聯系方式。

塞爾維亞人最后只能決定手術治療，但術后他的背部疼痛難忍，腿部僵硬，這也讓前曼聯隊長在34歲的年齡無奈結束了職業生涯。

針灸的忠實信徒

在老劉的字典里，除了癌癥，針灸可以治療任何病。盡管看似簡單，但實則博大精深，真正領會其妙處的人鳳毛麟角。在他的從醫生涯中，遇到過太多喜歡鉆空子的人。前斯巴達克主帥穆拉特·雅金的體能師就曾讓劉醫生氣不打一處來。

在觀察了幾次老劉對球員的針灸治療后，這位體能師便自認為掌握了針刺技術，自作主張的治療起佩西亞科夫的腿，結果直接導致這位門將浮腫。休養了一個月之久。盡管隊內每個人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最終劉醫生背了這口黑鍋，他的針灸治療也被俱樂部叫停了。

此事發生后，老劉的針灸技術仍然能夠派上用場。2005年，在莫斯科火車頭的主場，一位斯巴達克球迷不慎跌進球場的壕溝，并很快沒有了呼吸。此時，劉醫生及時趕到，并立即對這位球迷的相關穴位進行按摩，球迷漸漸恢復意識……

老劉歷經球隊13位主帥，其中只有卡爾平和大勞德魯普沒找過劉醫生。他曾給切爾切索夫針灸以助其睡眠；為埃梅里和穆拉特·雅金治過脖子；給阿列尼切夫和卡雷拉醫過膝蓋；甚至還給老板針灸過背。在這么多領導中，老劉最喜歡的還是費多托夫（2006-07賽季執教），“老爺爺和藹善良，睿智而有修養。可惜沒到70就去世了。”

當然，對手也在老劉“照顧”之列，火車頭主教練肖明胳膊疼痛，劉醫生用針灸輕松解除了老帥的痛苦。在他的患者名單中，還包括莎拉波娃這樣的世界級網球明星。莎娃的胳膊和肩膀都有傷——這在網球遠動員中尤為常見。

參加克里姆林宮杯賽期間，老劉經常會被請去給莎拉波娃針灸。“好姑娘，一點明星架子沒有”，莎娃給劉醫生留下了很好印象。

當時坊間有傳聞，莎拉波娃欣賞老劉的醫術，考慮將劉醫生挖到自己團隊，工資方面也比斯巴達克要高很多。不過，憨厚的老劉拒絕了。“在斯巴達克習慣了，和這幫小伙子處得很好。所以哪兒也不去。”

沒準備好說再見

老劉對莫斯科斯巴達克很忠誠，“人民的球隊”對劉醫生卻不太夠意思。剛剛奪冠，就將服役超過13年的老臣子掃地出門。無論這事放在誰身上，都是莫大的委屈。盡管他的離去和主帥卡雷拉有關，但老劉不愿意將矛頭指向主教練。

在老劉看來，體能恢復師迭戈·曼陀瓦尼才是始作俑者。“如果迭戈不在卡雷拉身邊。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和卡雷拉之間沒有問題”。如上所述，格盧沙科夫曾第一時間致電卡雷拉詢問此事，意大利教頭否認和自己有關。但劉醫生從俱樂部得到的消息卻是，意大利主帥不想延長他的合同。

不過事情總有正方兩面。最近這段時間老劉接受的采訪比他之前的半輩子都多。好事不止這些。俄羅斯老婆列娜再也不用抱怨他把家庭當旅館了。之前劉醫生常常覺得虧欠家里很多，甚至錯過了孩子們的成長。現在他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家人。

老劉和列娜的結合屬于一見鐘情，他們婚后育有一兒一女。劉醫生的診所也早已不止一家，這些也夠他忙活兒的。只是在閑下來時，老劉一定會想起過往的13年中和他朝夕相處的那些球員。

比如說最令按摩師頭疼的彼得科維奇，最懼怕針灸的普萊蒂科薩，最難搞的希羅科夫，最歡樂、最好心的久巴，還有最暖心的格盧沙科夫和雷布羅夫。

一次在西班牙的集訓，莫斯科斯巴達克球員們許諾給老劉3000美元一一只要他能爬到棕櫚樹的頂端。當劉醫生爬到還差一米時，已然精疲力盡，球員們都在為這個惡作劇哄笑不已。只有久巴過來安慰，并給了他300美元。這樣的記憶老劉還有很多，足夠他慢慢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