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伯特·哈代 ：鏡頭下的戰后溫情

土生土長在倫敦的攝影師伯特·哈代（Bert Hardy）以陰沉、冷酷的戰地攝影而聞名，而他鏡頭下二戰后的英國人的生活，卻充滿浪漫與希望。

“Bert 是一名土生土長的倫敦‘Cockney，很愛吃鰻魚凍。”倫敦攝影師畫廊（ The Photographers Gallery ）的創始總監 Sue Davies 如是評價英國攝影師伯特·哈代（Cockney 意指倫敦的工人階級）。兩人過去常常共進午餐，直到 1995年哈代逝世。

1913年，哈代出生于倫敦一個貧寒的家庭。在他 14 歲那年，哈代找到了一份在倫敦中心攝影服務中心送信及沖洗照片的工作。當他聽說做攝影師可以在弗利特街（ Fleet Street，倫敦幾家報館的所在地，常用來代指倫敦新聞界）拿到一份好報酬時，他從倫敦南部一家當鋪里花 50 便士買了一架平板相機，開始了他的攝影生涯。

20 世紀 40 年代末，他成為英國著名攝影報道雜志《 Picture Post 》（英國當時最有影響力的畫報之一）的首席攝影師。哈代是一名多產的戰地攝影師：他記錄了二戰時期德軍強渡萊茵河的場景、倫敦的防空洞和炸彈火焰以及朝鮮戰爭時期的仁川登陸戰（朝鮮戰爭時期哈代拍攝的一組照片記錄下了南韓士兵殘忍對待俘虜的情形，這組照片引發了強烈的政治爭議，當時刊登該組照片的圖片編輯 Tom Hopkinson 也因此被解雇。）。

盡管哈代的戰地攝影作品大多陰沉而冷酷，但在戰爭結束后，他拍攝了一批充滿希望的、帶有浪漫色彩的作品。1954 年，他在直布羅陀抓拍到了一組畫面，照片捕捉到水手在欣賞西班牙舞女表演時陶醉的表情。1953 年，他在倫敦拍下了情侶在雙層巴士車門相視而笑的場景。還有一張照片攝于 1949 年，其中的一對夫妻靠在沙發上，妻子的腳擱在灑滿陽光的窗臺上。“他總是充滿熱情，”Davies 說道，“他也很享受攝影。他并沒有費盡心思去研究該怎么拍攝，只是想著‘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拍出最好的照片。攝影就像是他的本能一樣。”

作品賞析

《姑娘們在布萊克浦》

這幅在英國《圖片郵報》舉辦的一次攝影比賽中贏得大獎的照片來自于一臺在當時來看都很簡陋的廉價相機，僅有f11一檔光圈和1/40秒一檔快門速度，加上一片黃濾色鏡和一個鏡頭遮光罩。

伯特·哈代只是為了通過事實證明他的觀點：“不要以為成功的照片總是出自高檔相機，也不要嫉妒使用昂貴相機的攝影者?！彼洺Ｄ茉诟鞣矫鏃l件都不理想的狀況下拍出令人贊嘆的照片，而一切靠的是他敏銳的反應力和對攝影的全身心投入。

作品賞析

《格拉斯哥的男孩》

1948年，《圖片郵報》的傳奇攝影師比爾·布蘭德（Bill Brandt）為格拉斯哥市拍攝了一系列以建筑物為主的照片，伯特·哈代被派去再拍攝一些照片作為此系列的補充。于是就有了《格拉斯哥的男孩》，這張特別的照片是伯特·哈代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張照片卻未入選付印，因為它的尺寸不適合排版！后來哈代經常受邀為攝影雜志撰寫文章，因此他向雜志投發了這張照片，同時附上了自己撰寫的評語。這張照片被反復刊登多次，并且成為多種刊物的封面照片，也因此而蜚聲海內外。

這幅照片的活力來自它的結構，由馬路構成的線條突出強調了整張畫面的立體感，而路邊的人行道石頭牙子更把孩子們的步態襯托得一清二楚。照片拍得比較倉促，因此哈代只拍下了這一張。令人意外的是，自始至終他從未與這兩個孩童交談過一句，這在哈代是極為少見的。因為倫敦的新聞人都知道哈代是個快活的人，尤其擅長與其他人溝通。

哈代是英國第一批使用便攜性非常好的35mm徠卡照相機的人之一，拍攝這張照片所使用的鏡頭很可能是個普通鏡頭?，F場的光線較差反而為照片平添了幾分浪漫氣息，兩個孩子雖然看起來臟兮兮的，但他們的神情是愉悅的，而且彼此心意相通。這正是哈代的典型風格，他自己也是在倫敦東區的貧民窟中長大的。他的妻子希拉·哈代是《圖片郵報》的研究員，她對于哈代的評語是：“正是對生長于斯的故土懷著深厚的感情才讓哈代成為一名攝影師，也因此他差不多可以和所有人進行溝通?！?/p>

今天的街景與1948年的最大區別就在于當時街道上沒有那么多汽車。相對空曠的街道為攝影師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空間。今天街頭特有景物的數量更多，它們無情地破壞了街頭的視角：信號、路燈、欄桿和汽車這些東西無處不在，像哈代那樣尋找上鏡素材的難度在無形中加大了。所以最佳的工作時間不是道路喧囂擁擠的白天或傍晚，而是道路空曠的清晨。另外隨著人們法律意識的提高，孩子們的父母、老師或監護人會追根究底地探尋攝影師拍攝的真實目的，所以今天要想拍攝孩子們的肖像更是難上加難?，F在有些紀錄照片攝影師認為，在拍攝對象身上花時間了解他們并幫助他們建立自信是多余的，也起不到任何有價值的作用，那么你不妨模仿一下哈代的手法，在報道事件的時候把整個故事壓縮到六七張照片中，這樣的照片最受雜志社歡迎。根據自己的記憶在一張版面內把這些照片組織起來構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拼出的照片是做封面圖或跨頁插圖的最佳選擇。 （文字為本刊綜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