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淞滬 迫使日寇陰謀落空
——記抗日名將翁照垣

文/張秀川 蔣 杰

血戰淞滬 迫使日寇陰謀落空
——記抗日名將翁照垣

文/張秀川 蔣 杰

在中國軍民抵抗日軍侵略的14年戰爭中，1932年的“一?二八淞滬抗戰”名震中外，而翁照垣便是當年參與“一?二八淞滬抗戰”的十九路軍的主要將領之一。今年是“一?二八淞滬抗戰”85周年，也是翁照垣將軍誕辰125周年、逝世45周年，本文主要記述了翁將軍英勇抗戰的光輝事跡，以饗讀者。

投身行伍 汕頭除匪

1892年，翁照垣出生于廣東省惠來縣葵潭鎮的一個石匠家里，村上有文化的老叔公為這個男嬰取名翁輝騰，意為“寒門生輝，長大了飛黃騰達”。翁輝騰從小就為人豪爽，性格倔強，好抱不平，喜歡舞拳弄棒。

1911年，滿清滅亡，民國建立，孫中山先生就任臨時大總統。19歲的翁輝騰（也稱“阿騰”）聚集一幫人，加入了“同盟會”。后來在朋友的幫助下，阿騰來到汕頭，到駐汕陸軍當了個伙夫，有時還幫助兄弟們補缺出操。排長看到他出操有進步，就讓他當了一名正式兵。這個駐汕陸軍第十五營主要任務是抓土匪。阿騰作戰勇敢，很快就活捉了汕頭鷗汀一帶的匪首李流良。不久，阿騰又轉到潮陽縣峽山警衛隊當兵。當時，在峽山大布鄉附近，有個出名的匪首叫連宗永，聚集了許多匪徒，大肆劫掠。阿騰摸清了情況，與四個兄弟身穿便衣，腰揣匣子槍，先行闖進大布鄉的匪窩里去，同時安排一連兵力埋伏在后面，吩咐他們只要前方槍聲一響，立刻前來接應。阿騰五人摸到連宗永的藏身處，恰好遇見這個土匪頭子帶兩名保鏢從門口出來。阿騰幾個一擁而上，擊斃保鏢，抓住連宗永，向村口撤去。埋伏在附近的士兵聽見槍聲立刻前來接應，與土匪們槍戰。阿騰派人先把連宗永押回去，自己率領其余的隊伍沖進大布鄉，殺了個回馬槍，繳獲了不少槍支，還俘虜了50多個土匪。

縱橫閩粵桂 軍中露頭角

1917年，孫中山先生為維護《中華民國臨時約法》，發動了護法運動，任命陳炯明為粵軍總司令，進兵福建。陳炯明在汕頭成立警衛軍，25歲的翁輝騰報名到該軍第三營第二連當上中尉排長。第三營營長馬作良是清末廣州黃埔軍校畢業生，又到過日本留學。馬營長見阿騰勤奮好學，便在行軍作戰之余教給他許多軍事知識。陳炯明的東征軍開到饒平，準備與駐守潮州的閩軍作戰。兩個多月后，閩軍內部出現嘩變，進入潮州的閩軍向粵軍投降。由于第二連連長畏敵臨陣逃脫，翁輝騰率領二連戰士趁機向饒平守軍發起猛烈進攻。在這次戰斗中，翁輝騰他們繳獲了30多桿步槍，還活捉了敵營長，占領了饒平城，受到了上級的特別嘉獎。此后，阿騰參戰大埔、進軍閩南，攻克漳州、長泰，進攻永泰，都表現得勇敢機智，并立下了戰功，給當時東征軍第二支隊總司令蔣介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20年夏，孫中山大元帥命令陳炯明回師攻粵，驅逐桂滇軍閥陸榮廷在粵的勢力。粵軍從漳州出發，首先攻克潮州梅州河源，又奮力擊退海陸豐、惠州的守軍，最后把桂滇軍閥逐出了廣東。翁輝騰在戰斗中勇敢作戰，屢建戰功，升為營長。

1921年春，孫中山大元帥又任命陳炯明為援桂總司令，兵分三路援桂。翁輝騰所在的二路軍先克高州，沿北流、陸川、懋林方向前進，一直抵達南寧。桂軍倉皇向西南方向的龍州和西北方向的百色撤退。二路軍在龍州克服種種困難，與敵激戰兩晝夜，擊敗敵軍，進占龍州城。隨后，粵軍又揮師北上轉戰百色，與陸榮廷殘部展開激戰。翁輝騰營英勇作戰，進占百色后，派出軍需人員，制備了數百套黃斜軍服。在增援武鳴城的緊急戰斗中，翁輝騰命令部隊強行軍，經3天急行軍趕到粵軍陣地前。他不待休整，下令展開反攻。剎那間，全營十余名號兵和數支長桿馬號齊鳴沖鋒號，同時擂鼓助威。翁輝騰騎馬上陣，身先士卒，全營官兵奮力沖殺，一舉沖殺上了高峰坳山頂。敵人看見翁輝騰營的服飾與別的營不同，以為大批援軍開來，就驚惶失措地潰退了。翁輝騰營乘勝追擊，將武鳴城奪了回來。至此，廣西戰役結束。翁輝騰屢立戰功，榮升團長。

此后，由于陳炯明與孫中山先生政見不一，陳炯明下屬軍官發動“羊城兵變”，炮擊總統府。但是粵軍被蔣介石的東征軍擊敗，粵軍解體。蔣介石很賞識翁輝騰的軍事才干，特別邀請翁輝騰當副師長，被他謝絕。不久，翁輝騰輾轉來到香港。

改名“照垣” 求學海外

翁輝騰在香港停留了一段時間后，便到上海、武漢等地游歷，又應友人之邀游了廬山。其間，認識了康有為、吳佩孚等軍政要人。受當時“政治學西洋，軍事學東洋”的思想影響，他決定到日本學習軍事。

翁照垣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進行馬術訓練

1926年冬，翁輝騰籌措了3000塊大洋，東渡日本，改名翁照垣。1927年夏，翁照垣考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該學校主授軍事課程，重視提高學生的文化水平和戰略戰術。翁照垣認為，未來作戰講究神速機動，出敵不意，所以就選擇了騎兵科，在所有課程中他最喜歡戰術學。1929年夏，翁照垣畢業了。在畢業典禮上，他除了得到一張畢業證外，還得到一張術科和品行第一的獎狀。畢業前夕，他參加了一次海陸空聯合大演習，發現飛機的速度快得驚人。他又應邀參觀了日本突飛猛進的航空工業，感到將來時代的巨輪一定會駛入空軍時代，于是，翁照垣又開始學習航空。

回到國內，這時蔣介石已就任國民政府主席與軍事委員會主席。翁照垣希望得到政府的資助前往法國學習航空，但是得不到支持。1929年初冬，翁照垣湊集了近兩千塊錢，就讀于巴黎摩拉納航空學校。他的老師是法國著名飛行員德脫拉野。翁照垣學習非常用功，得到德脫拉野的欣賞。在德脫拉野教飛不滿四個小時，翁照垣便想嘗試獨自飛行了。翁照垣獨自飛行了幾次，起飛、著陸都做得很好?？墒怯幸淮?，他發覺發動機馬達發生故障，飛機自行降低下來。在慌忙中，他看準了一塊農田，機智駕著飛機，想在那里降落，但快要降落時撞到路旁的電線了，飛機翅膀折了，人被拋到了很遠的地方。在一個法國婦女的幫助下，翁照垣到附近的陸軍醫院就醫，三天后翁照垣出院了，第四天就跑到學校里去。翁照垣飛完了40多小時便畢業了，并加入了國際飛行協會。翁照垣本來還想繼續學習夜間飛行技術，但這時他收到廣東省主席陳銘樞的來信，外附了一筆旅費，要求他盡快回國。1930年11月，翁照垣順道訪問了德國柏林與蘇聯后，取道西伯利亞，回到國內。

駐守上海 威震閘北

1931年 5月，翁照垣在南京拜見了蔣介石總司令，蔣立即派他到警衛軍第二師第四旅當旅長。一個月后，他被調到駐守于江西的十九路軍中去，任七十八師一五六旅旅長，駐守吉安。1931年9月18日，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爆發，隨后，東北三省淪陷。十九路軍與其他部隊紛紛請纓抗日。這樣，十九路軍被調到南京至上海一線防守。

當年發行的首御日軍侵滬的翁照垣將軍明信片

在法國學習航空的翁照垣

1932年1月11日，翁照垣奉命接替上海市的吳淞至嘉定一帶防務，旅部移駐大場鎮。1月20日，日本陸戰隊與僑民縱火焚燒我三友實業社毛巾廠。上海市府對此事進行多次交涉無效，反而引來日本總領事與日本駐滬第一遣外艦隊司令鹽澤幸一的無理要求與軍事挑釁。上海民眾對此極為憤慨，紛紛要求對日本的無理取鬧進行抵制，他們要求翁照垣部隊不要撤走，要留下來保護他們。第二天，寧滬衛戍司令長官陳銘樞鑒于局勢緊張，到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召開十九路軍團以上軍官會議，會議上翁照垣等將軍力主抗戰。會議最后形成決議：如果日軍進一步無理挑釁時，我軍將全力抵抗。26日下午，日方提出最后通牒，要求上海市政府對日方提出的四項無理要求在48小時內作出圓滿答復，否則日軍將自由行動……28日，翁照垣突然接到十九路軍總指揮蔣光鼐、軍長蔡廷鍇的要求單獨移防上海真如的命令。翁照垣感到十分為難：大戰在即，何以突然單獨令他移防？當天下午，上海市民3000余人聚集在他的旅部門口，要求翁旅長抵抗日軍，不要將部隊撤走；翁照垣和參謀長丘國珍出面答復，并把軍部的命令讀給他們聽，又費盡唇舌進行解釋。此時翁照垣的心情亂到極點，撤吧，部隊難以開撥；不撤，則屬于違抗命令。他一面以保證的口吻答應民眾不撤走，一面命令各團與旅部所有人員作好應變準備……1月28日晚上11時30分，一五六旅旅部驟然接到日軍進攻我軍駐地的情報，翁照垣咬牙切齒地說，“打！守住陣地，不許后退！”

日軍六七百人在鐵甲車的掩護下越過障礙物，向我軍陣地壓來。我軍將士嚴陣以待，各種彈藥雨點般射向了敵人，敵步兵措手不及，當場斃命300名，受傷百余名，其余潰退。激戰半小時后，敵人的8輛鐵甲車，被我軍全部炸毀。不甘受挫的敵軍，于深夜1點40分組織了鐵甲車與1500多人的部隊，氣勢洶洶地向我軍正面陣地撲來。翁旅長這次改變了戰術。士兵們冒著槍林彈雨，摸爬滾打，迫近敵軍，把手榴彈扔進敵軍的鐵甲車的塔口將敵車炸毀。敵人勢力強大，有幾次進入了我軍陣地，戰士們端著刺刀沖上去與敵展開肉搏戰。白刃戰后，我軍戰士又把陣地給奪了回來。這一仗，我軍以較小的代價獲得了較大的勝利。第二天凌晨4時40分左右，日寇出動了飛機，對我軍陣地與民房投下了許多炸彈和燃燒彈。翁照垣立即調來兩門高射炮到閘北附近擔任防空，同時組織部隊對空射擊。翁照垣又把旅部指揮所前移到閘北，以便于指揮與鼓舞士氣。翁照垣判斷，敵機投彈后，步兵一定跟著來進攻。果然，清晨5時30分左右，敵步兵又在鐵甲車的掩護下兇猛地向我軍陣地撲來。我軍苦戰20多分鐘就將敵人首波攻勢挫敗了。上午10時左右，日軍的飛機大炮又來狂轟濫炸，許多民房商鋪陸續起火，建于光緒三十年的商務印書館和東方圖書館被炸燃燒，許多珍藏的圖書化為灰燼。日軍飛機和大炮轟炸剛停，1000多名日本鬼子便向北火車站方向進攻。日軍在屢次進攻失敗后，要求停戰。翁照垣明白日軍停戰是假，借此爭取時間求得援兵是真，因此他加緊增加調配兵力，構筑防空工事，加強兵種配置，以備敵軍再犯。

這次事件是自“九?一八”事變以來打響對日作戰的第一槍，由此改變了國人畏日作戰的情緒。此時，全國人心大振，各界抗日熱情高漲——蔣介石發表《告全國將士》電，勉勵全國將士誓同生死，同仇敵愾，以救危亡；蔡元培先生致書國聯，譴責日軍摧毀中國文化教育設施；宋慶齡、何香凝女士發動上海工商界與婦女界滿載慰問品前往前線勞軍……

第五軍軍長張治中將軍主動參戰。南京中央政府令俞濟時與宋希濂部隊分別在蘇州與南翔集結，以備來犯之敵。同時，翁照垣又接到了移防吳淞的命令。

吳淞血戰 迫日停戰

果然，停戰三日，日本的野村師團、艦隊與炮隊相繼增援到了上海。出席和談的日方代表立即改變態度，對中方代表橫加指責，叫囂著對各國領事和記者狂言：“4日上午9時，占領吳淞?！?/p>

面對敵人的囂張，我軍將士表示誓死保衛疆土。翁照垣除了加緊布防與構筑防衛工事外，還成立了敢死隊，以對付日寇之坦克。

2月4日拂曉，日寇兵艦13艘和炮兵開始向吳淞轟擊。7時許，日寇出動24架飛機大肆轟炸。翁照垣一面令沿江守兵嚴密監視敵人登陸，一面令遠射程火器對敵艦猛烈還擊。戰斗自上午7時至下午1時多，敵軍見我軍準備充分，才放棄登陸企圖；至下午5時許，炮聲才完全停止，敵飛機軍艦也隨之撤走。在敵人機炮猛烈轟擊之下，我軍傷亡200多人，其中有一個連的官兵為守住陣地，全部英勇犧牲。正是由于全體戰士的英勇作戰，吳淞才得以固守下來。5日至7日，敵機在我陣地上空偵察轟炸，炮艦在黃埔江上游弋發射，日軍4000多人企圖在張華浜碼頭登陸，均未能得逞。翁照垣命令除嚴密監視敵人登陸部隊外，對敵人的機艦轟擊不予理會，等待敵人地面部隊的到來，準備用火力與刺刀與他們拼個痛快。

此時，張治中將軍撥來兩門高射炮，他的兩個師已作為參戰的總預備隊開始進入各陣地防衛；山西的閻錫山專程給十九路軍送來數門迫擊炮和600發炮彈；蔣介石夫人宋美齡與姐姐宋靄齡一起，為傷兵與戰地醫院募捐；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又調配了三個營的兵力歸翁照垣指揮。

翁照垣得到友軍的增援與民眾的支持，士氣大振。他把旅部指揮所移到地窖里去，這樣便可以避免敵機空襲時不斷地般遷。為激勵全體官兵的精神，翁照垣發出了《告全線官兵書》，勉勵全體官兵：奮戰到底，誓死保衛國家領土……

2月8日上午，日寇用炮艦6艘、飛機20架，向吳淞我軍陣地猛烈轟擊。翁照垣命令炮團予以適當還擊外，其余部隊鎮靜地隱蔽在掩體內，嚴陣以待敵人步兵的到來。敵人雖經過多次沖鋒，但未能奏效。2月15日，進攻上海的日軍指揮官改由植田謙吉中將接任。植田謙吉調動3萬多人的兵力，聯合海軍陸戰隊，企圖進占吳淞與上海南北市。18日晚，植田謙吉向我軍發出《哀的美敦書》，限令我軍于2月20日將前線守軍撤防，否則日軍將采取自由行動……20日上午7時，《哀的美敦書》期限已到，日寇傾海陸空軍的全部力量，分兵四路向我軍龍華、閘北、江灣、吳淞四個方向開始了總進攻。

在吳淞方面，敵機十余架在空中投彈、敵艦十二艘猛烈炮擊、敵軍野山炮一齊向我軍陣地發炮。除了敵步兵沒有來之外，其他最犀利的重武器都用上了。激烈的炮戰一直持續到下午3時。此時敵人步兵約1萬人企圖在炮臺灣附近登陸。我守軍等候到敵軍進入最有效射程時，用各種武器猛烈射擊，把敵人打得狼狽逃竄，還打下了一架飛機。敵人的全線總攻和我軍的頑強抵抗從早上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8點才漸漸沉寂下來。我軍陣地依然安然無恙。

敵人的總攻擊終于失敗了，日本東京聞訊大為震驚，決定以白川義則大將接替植田謙吉，出任日軍駐上海派遣軍總司令，率軍4萬和大批飛機炮艦增援上海。白川義則從21日至25日，集結了大量兵力，斷斷續續地向我吳淞、閘北、江灣、龍華等陣地轟擊。我軍也將第二線兵力悉數調來增援。27日晚，敵軍源源不斷地從國內調來一師兩旅的增援部隊，其中一個師團在吳淞西北方向的瀏河登陸。由于我軍的主力部隊主要配置在前方戰場上，瀏河守軍力量薄弱，只有一個營的兵力，孤軍作戰，且機械化裝備程度低，我軍在各個戰線吃緊的情況下未能及時有效地增援，因此，在敵人海陸空強大的攻勢下，犧牲慘重，該營守軍堅持到28日晚，最終不支，瀏河遂告失守。

瀏河的失守，使戰場形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對駐守在吳淞、寶山一帶的翁照垣一五六旅處境極為不利。而閘北、江灣、廟行三陣地也陸續于28日下午被敵人占領，這樣更使一五六旅有被敵軍圍殲的可能。

此時，十九路軍總指揮蔣光鼐與張治中將軍等基于儲備力量與敵長期作戰的考慮，決定于28日晚11時變換陣地，當天下午4時給翁照垣發出從吳淞撤退至嘉定的命令。但翁照垣的一五六旅堅守到3月2日凌晨2時才開始撤防，于早上6時全旅到達嘉定城。

至此，歷時一個月的淞滬戰役結束。日本軍隊在兵器和兵力上都占優勢的情況下，遭到中國軍隊頑強抵抗，日軍損失慘重。此后，中日雙方在英法美等國領事的調停和中韓愛國民主人士的影響下，日本當局于5月5日被迫與中方簽下了《中日淞滬停戰協定》，日軍撤退至1月28日事變前之原狀。《中日淞滬停戰協定》中方未損失任何主權，是自鴉片戰爭以來我國對外交涉簽約最有面子的一次，淞滬戰役是自清光緒以來與日本的三次戰爭中首次取得的一次重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