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目標

陳繼光

1.接受任務

龍?zhí)囟魇且粋€退休的刺客，他和女朋友妮可離開原先居住的城市，來到里美市定居。

里美市是東南亞一個小國金朗巖的首都。在這個僅有二百余萬人口的城市中，槍支泛濫，毒品猖獗，黑幫橫行，政府對此無能為力，市民每天都生活在惶恐當中。

這天午后，妮可說要去趟超市購物，龍?zhí)囟鲉栆灰闼菘烧f大白天的沒事，堅持不用他陪。龍?zhí)囟饕簿蜎]去。他并不知道，下次見到妮可，已是一個星期后的事情，并且兩人剛見面，她就倒在血泊里。

妮可離開家后半個小時，就打來電話。這對于擁有豐富刺客經(jīng)驗的龍?zhí)囟鱽碚f，立刻預感到出了什么問題。他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手機那端傳來的不是妮可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略微沙啞的嗓音，這聲音冷得像冰塊。

“龍?zhí)囟飨壬蚁胛覀儜撘妭€面。”這聲音龍?zhí)囟鬟€記得。它的主人是里美市最大的黑幫領袖庫珀。庫珀和他領導下的黑幫，在里美市做盡壞事，什么賭場，妓院，販毒，走私，只要賺錢，他什么都做。他找龍?zhí)囟鳎隙ㄊ亲屗麣⑷恕Ｋ慢執(zhí)囟骶芙^，先綁架了妮可，這樣龍?zhí)囟骶蛣e無選擇。

龍?zhí)囟髟趺磿幻靼讕扃甑墓硇乃迹f：“庫珀先生，你好像忘了，我早就退休，不再接任何任務。”

庫珀說：“我需要的正是你這種類型的刺客：雖然已經(jīng)退休，但殺人能力仍在。我們還是見一面吧，我在天使之吻酒吧等你。”

龍?zhí)囟髦雷约罕仨毴ジ斑@個約會，于是他答應了。十分鐘后，他趕到酒吧，庫珀和他的助手謝爾頓已經(jīng)等待在那里。

庫珀是個大胖子，臉上滿是橫肉，一點胖子的和氣也沒有。謝爾頓是個瘦子，他本來就長相兇惡，一年前他替庫珀擋了一槍，子彈從他左邊的臉頰飛過，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難看的傷疤，這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可怕。他是兩年前進入庫珀的犯罪集團，一直深受庫珀的信任。

龍?zhí)囟髟趦扇嗣媲白聛恚郧昂蛶扃曜鲞^兩次交易，深知這個人無法無天，是個真正的人渣。他并不怕庫珀，對于庫珀綁架他的女友很惱火。但他明白，對于庫珀，他還是先答應他的要求，等妮可安全了，再解決其他事情。

庫珀對龍?zhí)囟髡f：“我有一個敵人，他必須死。可我不能用我的人動手，也不能請市面上的刺客，只要那樣做，別人就會知道是我干的。沒有辦法，只有請你出手，這件事情才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殺這個人的酬勞是兩百萬現(xiàn)金，老規(guī)矩，先付一半。”

龍?zhí)囟骺粗x爾頓將一個密碼箱放到他腳邊，他點頭說：“我可以接受這個任務，但請你明白，這種事情，以后決不要再發(fā)生。”

庫珀笑了，他的語氣輕松不少：“我就知道你是個識相之人，我用我的命擔保，事成之后，這輩子我都不會和你聯(lián)系。”

龍?zhí)囟鞑辉僬f廢話，他接過謝爾頓遞來的牛皮紙信封，提起密碼箱，起身離開酒吧。

庫珀等龍?zhí)囟鞒鋈ィ掌鹦θ菡f：“我不懷疑他能夠完成這個任務，但我也相信他決不會吃這個啞巴虧。”

謝爾頓點頭說：“我懂你的意思，我早就想好，他成功那天，我就送他上路。”

庫珀滿意地笑了。一直以來他都視謝爾頓為心腹，特別是謝爾頓替他擋了一槍后。另外，他也看出來謝爾頓同他一樣，都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人物，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對謝爾頓很重用。這次事關重大，他認為謝爾頓會處理得很完美。

2.滅口失手

庫珀要龍?zhí)囟鞔虤⒌哪繕耸莻€法官。這個法官在暗中給予庫珀許多照顧，當然也收取巨大的好處費。而在最近，他的胃口越來越大，這使得庫珀很生氣，就想干掉他，另外再尋找保護傘。

龍?zhí)囟鹘拥饺蝿蘸螅昧怂奶鞎r間，他搜集到準確的資料。這個法官在市區(qū)有一棟樓房，里面住著他的一個情婦和一個私生子，每隔幾天，法官就去那里過夜。龍?zhí)囟鳚摲谀菞潣歉浇鼉商煲灰梗K于等到法官的到來，以龍?zhí)囟鞯陌禋⒓寄埽瑳]費多大勁兒就完成任務。

第二天，里美市的大小報紙和網(wǎng)站就爭相報道法官被暗殺的消息。龍?zhí)囟骷s到庫珀，準備交接。

他們三人在一個車庫里見面。謝爾頓先把裝有一百萬現(xiàn)金的密碼箱交給龍?zhí)囟鳎F(xiàn)場卻沒有妮可的影子。

龍?zhí)囟鲝妷鹤⌒念^的怒火，他質問庫珀：“我的女朋友呢？你這是要自毀諾言嗎？”

庫珀嘿嘿一笑說：“龍?zhí)囟飨壬愕陌禋⒓寄芴膳铝耍以趺茨軟]有防備？你交出身上的武器，我馬上讓你們團圓。”

龍?zhí)囟骱吡艘宦暎e高雙手，謝爾頓上前從他身上搜出兩把手槍。這時候，謝爾頓向庫珀請示下一步行動。庫珀點點頭，謝爾頓回身拉開車門，妮可從車上下來。

她走向龍?zhí)囟鳎執(zhí)囟鞑粍勇暽谛睦锉P算著怎樣向庫珀討還這個公道。自從他出道以來，還沒有誰敢威脅自己執(zhí)行任務。

在妮可離龍?zhí)囟髦挥形辶骄嚯x時，謝爾頓突然拔槍，槍口直指龍?zhí)囟鳎⒖蹌影鈾C。

槍聲震耳欲聾。龍?zhí)囟魅f萬沒有想到，庫珀的心思竟然這么狠毒，居然連一分鐘也不能等就要取了自己的命。這一槍事發(fā)倉促，龍?zhí)囟鞲緛聿患伴W避，就在這時，妮可沖上前一步，轉身擋在龍?zhí)囟魃砬啊?/p>

三顆子彈全部打中妮可的前胸，她慘叫一聲，倒在龍?zhí)囟鲬牙铮r血汩汩地從她胸前淌了出來。

龍?zhí)囟黧@怒之余，理智尚在，他見妮可已經(jīng)沒有救活的可能，就知道現(xiàn)在要做的是保全自己的命，日后再為妮可報仇。他當機立斷，一把推開妮可，同時將密碼箱用力甩出，密碼箱打在謝爾頓的臉上，將他打退數(shù)步，龍?zhí)囟鹘柚@瞬間的機會，迅捷地鉆到一輛轎車的后面，隨即又沒命地逃竄，他以汽車作為掩體，很快逃離虎口。endprint

看到龍?zhí)囟魈用摿诉@次追殺，庫珀臉上的橫肉不住抖動，很顯然，他明白讓龍?zhí)囟魈幼吆蟮奈ｋU有多大。

謝爾頓收起手槍，他的臉色也很難看。謝爾頓說：“老大，龍?zhí)囟鞅囟ê芸炀头磽洌覀儾坏貌蛔鲎詈玫姆烙！?/p>

庫珀說：“我知道。現(xiàn)在只有一個方法能使我們脫離險境。那就是趕緊雇請目前價錢最高的刺客，讓他去干掉龍?zhí)囟鳌３酥猓瑳]有別的方法。”

謝爾頓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對。刺客對刺客，我這就去辦。”

庫珀點點頭，他指著妮可的尸體說：“這具死尸你也會處理好的，是吧？”

謝爾頓說：“那當然，我什么時候讓你失望過？”庫珀轉身離開現(xiàn)場，鉆進汽車遠去。謝爾頓看著地上早已不動的妮可，他皺了皺眉，隨后撥打電話，叫自己的親信來處理現(xiàn)場。

3.救命槍聲

對于妮可的死，龍?zhí)囟鞴倘缓軅模J為，最重要的還是要為她報仇，這樣她才能瞑目。他要殺的對象不僅僅是謝爾頓。謝爾頓當然要死，但在他之前，龍?zhí)囟飨纫鉀Q的還是庫珀，他才是制定計劃，并下命令殺死妮可的禍首。

要殺庫珀當然不容易，這只老狐貍時刻都將自己保護得滴水不漏。十多年來，沒有人能近他的身，這使得要殺他幾乎不可能。另外，眼下還有一件事情刻不容緩，庫珀槍殺自己失敗，定然料到自己會反撲，他也會采取措施。因此，龍?zhí)囟鞅仨殦屧趲扃陝邮种案傻羲駝t，自己也會處于危險當中。

龍?zhí)囟魈幼叩娜炖铮阍谝粋€隱秘的地方，白天從不露面，只在夜里四處搜尋庫珀的弱點。第四天晚上，他終于找到有用的線索。當他要去使用這個線索而經(jīng)過一個廢棄的倉庫時，他停住腳步，刺客的敏感使他驚覺隱藏在附近的危險氣息。

龍?zhí)囟鞯纱笱劬τ^察著，全身每一根神經(jīng)都緊繃。他拔出槍，打開保險，隨時準備開火。

很可惜他根本沒有機會開槍。在他警覺到殺氣之后，僅僅過了幾秒鐘，從一根柱子后邊，閃出一個面容冷峻的年輕人。他三十歲左右，眼睛是灰色的，沒有一絲生氣，像極了死亡的顏色。他手里握著一把寒氣四溢的匕首。

龍?zhí)囟鞯氖炙砷_，他說：“莫雷蒂，不愧是第一刺客，連槍都不用。”

這個叫莫雷蒂的人面無表情，連聲音也是冷的：“龍?zhí)囟飨壬闶且粋€值得尊敬的對手。好多日子以來，我都想與你比試一下，看看誰才是最優(yōu)秀的刺客。今天機會終于來臨。你知道嗎？接這個任務，我一分錢也沒收。”

莫雷蒂說完就撲了上來。龍?zhí)囟鲝乃滑F(xiàn)身，心里就感到今天麻煩了。這個刺客目前正處在職業(yè)生涯的巔峰狀態(tài)，而自己的鋒芒早已與當年不能同日而語。要說刺殺經(jīng)驗，他比莫雷蒂豐富得多，可真正與敵人近身搏斗，龍?zhí)囟骶筒盍艘换I。

果然，幾分鐘后，龍?zhí)囟骶驮谀椎侬偪竦倪M攻下節(jié)節(jié)敗退，緊接著一個不留神，龍?zhí)囟鞅凰摶我徽校_得胸前門戶大開，莫雷蒂早就等待這個機會，他毫不留情地力貫右臂，鋒銳的匕首直插向龍?zhí)囟鞯男靥拧?/p>

這一刀如果插實，龍?zhí)囟鞅厮罒o疑，他也準備接受這個結果。就在匕首剛碰觸到龍?zhí)囟鞯囊路r，“砰砰”兩聲槍聲響起，接下來，莫雷蒂的腦袋就開了花，大片的鮮血和腦漿濺了龍?zhí)囟饕簧恚椎傧褚桓緲栋愕瓜隆?/p>

龍?zhí)囟魉南卵惨暎瑓s看不到開槍之人。這是誰救了他一命？正當龍?zhí)囟饕苫笕f分時，他的手機響了。拿出來接聽，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用了變聲器：“龍?zhí)囟飨壬沂菄野踩康娜恕２挥弥x我，幫我殺了庫珀，就算你報答了我的救命之恩。”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就掛斷。龍?zhí)囟魇掌鹗謾C，又看了一眼已經(jīng)斷氣的莫雷蒂，然后快步離開這里。他下定決心，必須快速解決庫珀，不然的話，他還會另請刺客，下一次就不會這么幸運，不會有人相救自己了。

4.真相大白

第二天晚上，司法部副部長巴茨尼家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當時巴茨尼剛吃過晚飯，妻子帶著一雙兒女出去看電影，他坐在寬大的藤椅上，悠閑地喝著來自中國的紅茶。一杯茶沒有喝完，龍?zhí)囟骶完J了進來。

巴茨尼眉頭一皺，是誰這么大膽子，敢闖他的家門？然而當他看清楚來者是龍?zhí)囟鲿r，巴茨尼的怒火馬上轉變成恐懼。他是個貪官，和多個黑幫首領有關聯(lián)。他為他們提前通知政府的掃黑行動，也從黑幫那里獲取利益。同時，他也認識很多黑道人物，龍?zhí)囟鳟斈晔亲钪拇炭停斎辉缬卸劇?/p>

龍?zhí)囟髟诎痛哪崦媲白聛恚苯犹岢鲆螅骸案辈块L先生，請你幫我一個忙。找個理由，把庫珀約出來，我和他有點過節(jié)需要當面解決。”

巴茨尼是個貪官，但他并不笨，他聽了龍?zhí)囟鞯囊蠛螅R上猜到龍?zhí)囟鬟@是要殺了庫珀。巴茨尼沒有猶豫，點點頭說：“在哪里見面？”龍?zhí)囟髡f：“市區(qū)西三十里處，那座荒廢的立交橋下。只有你們兩個人。事成之后，我永遠不會再騷擾你。”

巴茨尼又點點頭，他拿過手機，撥打了庫珀的電話。他告訴庫珀有重要的事情面談。庫珀一聽，立刻問清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以往他們就是這樣聯(lián)系過，巴茨尼今晚約自己，一定是政府又有新的掃黑計劃，他提前通知自己，電話里當然什么都不能說。

十五分鐘后，巴茨尼和庫珀在立交橋下會面。當兩人下了車走到一起時，巴茨尼一個字也沒說，轉身走回去上車。庫珀還以為他忘了拿資料，誰知巴茨尼發(fā)動汽車，一溜煙離開了。到這一刻，庫珀心里立刻涼透了，這肯定是龍?zhí)囟鞲愕墓怼Ｋ欢ㄊ遣榈搅俗约汉桶痛哪岬年P系。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巴茨尼這樣的高官才能讓自己孤身外出。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為龍?zhí)囟鞯幕畎凶樱僖矝]有生還的希望了。

庫珀猜得十分正確，可是他已經(jīng)束手無策。在罪惡世界里，他是一條大鱷，可在近身搏斗和槍械使用上，他怎會是龍?zhí)囟鞯臄呈郑?/p>

當龍?zhí)囟鲝囊粋€橋墩后走出來時，庫珀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急速冷凍起來。下一秒，龍?zhí)囟靼纬鰳專嚯x在庫珀寬闊的胸膛上開了三槍。看著他倒在血泊當中，龍?zhí)囟鳚M意地收起槍。妮可的大恩已經(jīng)報了一大半，還有一個謝爾頓需要解決。庫珀一死，謝爾頓就不成問題，他只是一個金牌打手，論實力遠不如庫珀。

龍?zhí)囟鲃傓D過身，就見從遠處駛過來一輛轎車。轎車在龍?zhí)囟魃砬巴Ｏ隆＼囬T打開，從里面下來一個人，他竟然是謝爾頓！

龍?zhí)囟髟谵I車駛過來的時候就手握槍柄，當他看見是謝爾頓出現(xiàn)，他的手反而松開。這件事大有蹊蹺，自己正要找他報仇，他卻自動出現(xiàn)，這里面肯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情的。

謝爾頓說：“龍?zhí)囟飨壬也皇悄愕臄橙耍裢砦医o你帶了一個人過來。”

這時候，車門又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她滿臉歡愉，竟然是早就應該死去的妮可！

這……龍?zhí)囟骶媒?jīng)戰(zhàn)場，可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還是讓他疑惑萬分。謝爾頓說：“你們快離開這里，警察馬上就到。”

龍?zhí)囟鳟斎恢肋@一點，他拉著妮可的手，走向自己的轎車。兩人上車后，龍?zhí)囟靼l(fā)動引擎，將轎車駛離立交橋。

妮可告訴龍?zhí)囟鳎骸皫扃杲壖芪抑螅幸惶熘x爾頓單獨跟我說，希望我?guī)退粋€忙，制造出我被槍殺的假象來騙你，也是騙庫珀。因為謝爾頓要和你聯(lián)手解決庫珀，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他怕你不會答應。”

龍?zhí)囟髂樕下冻鲂θ荩f：“謝爾頓用了空包彈，而你身上早就準備好血漿。當時情勢危急，我沒有時間查看，就被你倆騙了。”

妮可點頭，她問：“我們這是去哪兒？又要搬家嗎？”龍?zhí)囟髡f：“不，我們再也不搬家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會有危險，搬家無濟于事。”

“嗯。”妮可一向聽從龍?zhí)囟鞯陌才牛@次也不例外，兩人沉默下來。龍?zhí)囟餍睦锊⒉黄届o，這謝爾頓究竟是什么人？他費這么大勁兒迫使自己去殺庫珀，并且，那次與莫雷蒂的對決中，救自己的一定是謝爾頓，難道他想要取代庫珀做老大？

這一次，龍?zhí)囟鳑]有猜中。因為在庫珀死后的第三天，他得到確切的消息，庫珀的組織被警方瓦解，所有成員都被逮捕，這其中就有謝爾頓。

聽到這個消息后，龍?zhí)囟鲿牡男α耍K于知道謝爾頓真正的身份，他竟然是警方的臥底！他的終極目標并不是要取代庫珀，而是要消滅庫珀和他的組織。

（責編/劉 兵 插圖/謝 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