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故里

顧奎平

我作為滿族人，一直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了卻一份心愿，去滿族人的發祥地看一看，以慰認祖歸宗的渴懷。今天，我終于踏上了尋根之旅，帶著滿懷好奇與崇敬，來到了前清故里——遼寧新賓滿族自治縣。

從后金時代開始，祖先就選擇了尼雅滿山崗，即啟運山之南面作為家族墓地。于是，就有了永陵。這是滿族關外三陵的第一陵，雖然比起沈陽努爾哈赤的福陵和皇太極的昭陵來是最小的，但是在三陵中的地位卻是最高的。

永陵由前院、方城和寶城組成，形制與福陵昭陵相同。最初叫興京陵，順治十六年（1659年）改稱永陵。前院南面正中為正紅門，三間，每間有對開朱紅木柵欄門扇，充分展示了滿族先人樹柵木為城寨的古樸習俗。

進入大門，首先看到的是神道兩側的四祖功德亭。東面數第一座是努爾哈赤祖父覺昌安的，第二座是努爾哈赤六世祖猛哥帖木兒的，西面的第二座是努爾哈赤曾祖父福滿的，最西邊是其父親塔克世的。一六四八年，清世祖福臨追封猛哥帖木兒為“肇祖原皇帝”，福滿為“興祖直皇帝”，覺昌安為“景祖翼皇帝”，塔克世為“顯祖宣皇帝”。

其中六世祖猛哥帖木兒的功勞最大，其神功圣德碑碑身由三塊巨石構成，上刻滿、蒙、漢三種文字，記錄著六世祖生前的功德。其實，所謂的四祖功德，在歷史上并沒有什么建樹，只是因子孫稱帝而貴，被追封為“肇興四祖”罷了。托碑的赑屃是龍的長子，力大壽命長，“摸摸赑屃頭一輩子不發愁，摸摸赑屃背一輩子不受累，摸摸赑屃尾一輩子不后悔。”導游以這樣的語言祝福著游客，游客們就隨手摸一摸，赑屃的頭尾背被摸得油光發亮。

啟運門的左右兩側是順山紅墻，內外建有四組國內罕見的大型磚雕五彩云龍的龍壁，磚雕由陶土燒制，歷經四百多年的風吹雨淋卻絲毫沒有風化脫落的跡象，壯美如初。磚雕的龍姿勢優美，栩栩如生，體現出滿族先人們嘆為觀止的精湛技藝。

啟運門又稱內宮門，是方城、寶城的門戶，封此門為“啟運門”，是說清朝的好運由此開始，而清王室的解釋是“光啟鴻圖，肇興帝業，開先裕后”。啟運門是由六塊朱紅門板制成的，每扇門板上裝飾有九九八十一顆望金銅釘，并各配有一個銀門環。啟運門中間的門平時是不打開的，叫神門，只有祭祀時才打開。祭祀的時候，帝王也只走東門，也叫君門。臣工們走西門，所以西門也叫臣門。神、君、臣等級森嚴，規矩分明，依此可覽先人的德行。

進入啟運門正中即是啟運殿，永陵的四時大祭在啟運殿舉行。啟運殿建在長方形的月臺之上，內設暖閣、寶床、寶座、神牌及五供。東西兩側有配殿。西配殿前有焚帛亭，焚帛亭雖小，卻是啟運殿里不可或缺的點綴，每逢大祭時，焚帛亭是焚燒祭文、祝版、制帛以及金銀錁子的地方。焚帛亭算是陰陽兩界的郵局，舉凡要捎給祖先們的信件、衣物和錢財，都要通過這里送達。

啟運殿的后面就是寶城了。墳冢分為上下兩層，東西排列。第一層臺面上左葬禮敦、右葬塔察偏古；第二層臺面上，正中葬福滿，兩側葬覺昌安、塔克世；孟特穆（猛哥帖木兒）葬在福滿的東北側。寶城的前部還有“神樹”及環繞神樹的琉璃壁。永陵在清初關外三陵中始建年代最早，這里是一陵多葬，君臣共榮，看了讓我感動，真是君愛臣來臣擁君，提攜輔佐，團結一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死相依，共鑄大業。

當年的清朝皇帝對祖陵是非常重視的，先后十一次東巡有九次來此敬拜，其中康熙、乾隆、嘉慶、道光等四位帝王多次來過。老話說：敬祖先千秋萬代。帝王之家以其身體力行為百姓做了孝道的表率，今天看來，也算是“媚民”了吧。

一九六三年永陵被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一九八七年永陵被列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一九九八年永陵被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二零零四年永陵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這里環境優雅，空氣清新，我悄悄地走著，放慢腳步，沉浸在歷史的時光隧道里，深怕打攪了祖先們的安眠。忽然，有一隊穿著滿族旗袍的人們翩翩走來，直接進入了永陵。我愣了愣，疑為幻覺，以為穿越了。后打聽方知，永陵規定，凡在這里穿滿族旗袍的有免門票之優惠。滿族旗袍是這里的文化名片，而這個規定又是多么的人性化！我期待著家鄉的景區，有一天也會有類似這樣的文化名片和福利。

餐中，鄰桌點的菜肴是著名的滿族美食“八大碗”。桌子上，人們像一大家子似的圍在一起，你給我夾菜，我給你遞餑餑，一片其樂融融，互敬互愛的和美景象。看著他們熱熱鬧鬧的場面，我由衷感慨，是的，族人就是一家人啊。

在新賓，在永陵，人和人之間不論認不認識，見面的問候語卻都是：晝夜吉祥！晝夜吉祥，表達著滿族先民們美好的祝福和善良的心愿。滿族，晝夜吉祥，新賓，晝夜吉祥。

〔特約責任編輯 李羨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