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然的最自然

理由

讓自然界的呆在原位，這世界就自在清凈了。

日本佐賀市政府辦公室的頂樓，正在變成一家小規模的“水族館”——從去年7月開業至今，參觀者絡繹不絕。到今年暑期，更是成了城市的旅游名片，至今參觀人數已近7萬人。

但是所謂的“水族館”里，一滴水也沒有，完全是投射出逼真的鯨魚、海豚等海洋生物影像，它們以海洋中最自在的姿態游弋嬉鬧甚至捕獵，很多觀眾在留言本上寫下了自己被震撼和吸引的心情。更有很多游客留言表達內心的掌聲和贊聲，因為這樣的“水族館”非常環保，無需囚禁任何一條自由的生命，卻達到了向人類傳播海洋和動物知識的目的。

事實上，動物權利組織和部分公眾早已表達了日益增長的對圈養動物福利的擔憂，以及繁殖動物或是將野生動物遷來人工飼養等背后的倫理問題。但是如果完全取消了動物展示，那么人類將從兒時起就與絕大多數動物乃至森林、海洋、草原的自然生命隔絕，這無疑將使人類社會更加冷酷殘暴，更加對其他生命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

動物園的優點和缺點，多年來就活生生地擺在那里，隨著各項展示技術的飛躍性發展，不少公司開始跳出尋常的思維模式，比如幾年前Landmark Entertainment Group提出的虛擬動物園。現代科技復制出來與鮮活無異的動物，沒有血肉的圖像，卻逼真得宛如呼之欲出的生命，滿足了人們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尤其還可以讓觀眾總能看到“動物”在進行一些有趣的活動，比如教授子女生存技巧、弱肉強食的捕獵和天真無邪的玩耍等，而不是充滿抑郁和向往自由地在籠子里背身睡覺。虛擬動物園無疑是動物的諾亞方舟，沒有牢籠壓抑，只有交流和善意。“這是對將動物關在動物園里的政策性糾正。” Landmark的CEO兼創始人Tony Christopher對媒體說。

本該生活在自然界的動物們不必為了人類所謂的知識和了解，而獻身于終生的囚禁。借助于虛擬現實技術的極度靈活的特性，人們除了身臨其境觀看現存的物種，還能夠進入更加久遠的時空，看到那些早已滅絕的生物，甚至與其互動。

即使是真的水族館，在同質化競爭激化的今天，誰更能把技術手段運用得惟妙惟肖，誰就先贏了一步。在近期的日本旅游攻略中常常被極力推薦的位于神奈川縣的新江之島水族館，本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館，但自從在相模灣大水槽一帶設置了投影，創造出一片夢幻的數碼世界，在游客中就開始聲名鵲起了。

投影靜悄悄地浮在水槽表面，當有魚游過時游客便能看到百花盛開。好玩的是，該裝置用到的影像并非是提前設定的，而是根據水槽內魚兒的游動隨機產生，所以游客每次看到的影像都獨一無二，都跟自然界一般有種無法預知的美妙。絢麗閃亮的花朵，人工織物的美麗紋路，乃至飄零的散花落葉，映襯著海洋魚群的來往穿梭，也真是造物般鬼斧神工了。

東京晴空塔上的墨田水族館同樣運用了日新月異的投影技術。這里原是以東京原生魚種為主的小水族館，也就水母種類還算是豐富。所以平常時段的投影主題就是水母，把水母的各類型態及顏色放大在白墻上——無需等待很久，觀眾就可以對水母的初步特點了然于胸。金魚規劃區以低角度魚缸俯瞰，復制了接近原生態的樣貌，水草盈滿，翠綠漂浮，還妝點成夏日祭典的樣貌，很多人禁不住迷幻感的誘惑，將手指放置水面叫小金魚吸吮。

水族館其他的一些交互裝置也在不斷增加人們的驚奇感和參與性。比如日本最具？人氣的“天空畫畫水族館”，游客在特制的畫紙上自由勾勒涂色，創造出獨一無二的海洋之魚。通過掃描，那些可能唯美也可能稚拙的手繪魚，瞬間就魔法般游進巨大的水族館，同類的小魚還會親熱地聚集到一起。游人們找到自己畫的小魚后，可以拍打屏幕中使它們變大或變小，也可以拖拽它們至任意一點，和其一起玩耍——神筆馬良也就如此吧。

目前與水族館合作最密切的要算是日本Teamlab公司，也是一家誕生于2001年的新媒體藝術團隊，擁有近400位多領域創作型人才，包括工程師、數學家、建筑師、設計師、CG動畫師、畫家、編輯等。TeamLab曾在2015年獲得DFA亞洲最具影響力設計獎科技獎，并在隨后連續兩年被意大利知名設計網站《designboom》評進全球十大必看藝術展。

知乎上的業內人士給它的定語很高，“主打的項目目前都不掙錢，這是一個談理想談夢想的公司。”也許這就是它的作品總是那么純粹唯美的主因。

2016年7月到8月，由日本某網站和富士電視臺合作舉辦的藝術節中，TeamLab創作的最大數碼裝置作品“水晶宇宙”系列引起了最廣泛的關注。那些迷宮般的浸入式視覺體驗，森林氣息和花香馥郁，通過豐富的色彩與光線將參觀者們的多種感官帶入到一個猶如萬花筒般的混雜空間中。

作品《漫步在水晶宇宙中》通過無數LED燈構成了宏大神秘的星系空間，與草間彌生的“無限屋”頗為相似。參觀者們徜徉其中，光線會隨著三維空間中觀者的動態而不斷發生變化。“宇宙”的氣味由宇航員山崎直子指導調制，氣味散布在整件藝術作品中。

在《由錦鯉和人們的舞姿創作的在水面上舞蹈——無窮》中，人們走入水中，在看起來無限寬廣的水面里游泳的錦鯉，與人碰撞后變成花而凋謝，游出的軌跡顯現出一條條線。由于作品是通過計算機程序實時地不斷進行描繪，不是將預先制作好的圖像進行放映，因此所有瞬間的畫面都是自然生成的。

2017年6月，在北京的“佩斯北京”畫廊舉辦了主題為“花舞森林與未來游樂園”的TeamLab展覽。穿越被鏡面和光影圍繞的花海，TeamLab的未來游樂園也是一個暗房，在這里一共有5項互動科技類游戲。互動、美麗、炫幻又引人深入，TeamLab常換常新的交互式數字藝術裝置總能讓參觀者欲罷不能，無論是日本、倫敦還是此次在北京。其中一個主因就是，它的作品總能將人的全部感官帶到人類最得以享受舒服的自然之中，同時又給你極盡迅速的現場變換的反應速度，后者是你在自然界無法獲得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