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二代闖禍，誰的錯

◎王曉磊

官二代闖禍，誰的錯

◎王曉磊

《西游記》里，有出息的官二代是很多的，比如小白龍，他雖然年輕的時候沖動，闖了點兒亂子，但后來還是很快成熟了，找到了人生方向，將功贖罪。但反面例子也有，它就是西海龍王的外甥小鼉（tuó）龍。

在官二代里，他不算條件特別優越的，他的舅舅西海龍王雖然是天庭降雨系統的主要領導，但他的爹只是涇河龍王，只能算是個中層官員，而且又因犯了錯誤被執行了死刑。眼看他這一支就要在家族里敗落下來，幸虧西海龍王是個好舅舅，比較“照顧”外甥，安排游手好閑的小鼉龍去了一個地方—黑水河。

沒想到小鼉龍這一去，就闖禍了。

西海龍王讓外甥去黑水河，是想讓外甥去干什么呢？他向孫悟空解釋，說是讓外甥去“養性修真”。可小鼉龍一跑到黑水河就把河神趕出去、自己住進了河神府，當了河神，而且爭斗的時候還“傷了許多水族”。最后，他干脆自己搬到公所里去辦公，收起船只的通行費來。

對這個情況，西海龍王知道嗎？

他自己說不知道，當孫悟空找他告狀時，他卻說：“我著他在黑水河養性修真，不期他作此惡孽！”這所謂的“惡孽”里也包括小鼉龍強占公所，擾亂黑水河管理秩序。

其實，這只是西海龍王的謊話。黑水河的老河神早已說出了真相：老河神曾去西海告狀，要揭發小鼉龍，結果西海龍王“不準我的狀子，教我讓與他住”！西海龍王不是讓外甥去“養性修真”嗎？外甥闖禍了，他怎么也不管？

倒霉的老河神到處去告狀，“欲啟奏上天”，要找玉帝，可是“奈何神微職小，不能得見玉帝”，也真是夠悲摧了。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西海龍王始料未及：小鼉龍搶占黑水河這個地盤也就算了，他居然把過路的唐僧抓起來，要吃掉。

這個后果就嚴重了。

唐僧取經是如來當下的主要關注點、觀音親自主管的大事，《西游記》中有句話叫唐僧取經“無仙不保，無神不佑”，可見這個保障力度有多大。

更蠢的是，小鼉龍還給舅舅西海龍王白紙黑字寫了封信：“老舅啊，我抓到唐僧了，請你一起來吃肉吧！”舅舅接到信后，被嚇了個半死，自己上午剛簽了軍令狀，要全力配合唐僧西天取經呢。

后面的情節更有意思了。

孫悟空被小鼉龍捉弄了一把，很生氣，跑到西海龍王那里興師問罪。龍王一聽，“魂飛魄散，慌忙跪下叩頭道：‘大圣恕罪！’”—他知道外甥這個蠢貨把事情搞大了。

此刻他一定非常后悔，安排這個外甥去哪里不好，卻一時疏忽，給安排到去西天路上的黑水河。要是安排到東邊、北邊、南邊去，碰不上唐僧，是不是就沒事了呢？

對于這個“失誤”，他是這樣給孫悟空解釋的，說自己外甥很多，管不過來，確實是不知情。這一句倒是實話，他曾說：“舍妹有九個兒子，第一個小黃龍，第二個小驪龍……”可見他的外甥確實挺多的。龍王還當即對孫悟空表示，自己會立刻懲處這個小鼉龍，并馬上派兒子摩昂“快點五百蝦魚壯兵，將小鼉捉來問罪”！

的確，他必須把外甥問罪，不然猴子一鬧，搞不好，如來、玉帝就要問他的罪了。

緊接著，摩昂帶兵浩浩蕩蕩地來到黑水河，和表弟小鼉龍有了一番對話。

摩昂對表弟劈頭說的是：“你這廝十分懵懂！”

摩昂說的是“懵懂”，翻譯成現代文就是“你真不懂事”，顯然是一家人的口吻。摩昂接著又訓表弟：“你怎么沒得做，撞出這件禍來？……快把唐僧、八戒送上河邊，交還了孫大圣，憑著我與他陪禮，你還好得性命。”

摩昂這是當著孫悟空的面，在給表弟打圓場，找臺階下。如果小鼉龍是個稍微有一點兒腦子的人也能聽得出來，表哥是護著自己的。

但是小鼉龍實在是沒有腦子，點都點不醒。

他大怒道：“我與你是嫡親的姑表，你倒反護他人？……你便怕他（猴子），莫成我也怕他……就連他也拿來，一齊蒸熟，也沒什么親人，也不去請客，自家關了門，教小的們唱唱舞舞，我坐在上面，好生自在！”

眼看局面已無法控制，摩昂不得不與表弟展開一場惡斗，最終把表弟捉住了，并表示要交給孫悟空發落。孫悟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年少沖動、不懂人情世故的孫悟空了，他看出西海龍王這邊顯然還是要袒護小鼉龍，便順水推舟讓摩昂自己處置。

摩昂表示感謝，說回去后一定會嚴加懲處表弟，對其加強教育，到時候再及時通報處理結果：“雖大圣饒了他死罪，家父決不饒他活罪，定有發落處置，仍回復大圣謝罪。”

他帶著鼉龍去了，黑水河的故事也就告一段落。

小鼉龍可以說是西游記里最不長腦子的官二代。他仗著自己舅舅那點兒權勢胡作非為，面對表哥前來“管教”自己，還不知悔改，他如此作，怪不得會落得那么蠢的下場。可整件事情的發展若只是他自己不懂事就罷了，他的舅舅首先不能算是一個好長輩、他表哥“護弟情深”的做法也實在不妥。沒有正確的家庭氛圍，怎能指望他學得好呢？

編輯/夏涵

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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