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戀：清風素雅 舊日音韻

陳娛

曾戀，四川成都人。中國共產黨黨員;四川省曲藝研究院四川清音國家二級演員;中國曲藝家協會會員;獲得2012、2016中國曲藝牡丹獎節目將、新人入圍獎。

四川清音是四川曲藝一個音樂演唱曲種，最初是由女演員一人在茶館書場表演的民間藝術，演唱時藝人自彈琵琶或月琴坐唱，隨著時代的推移，傳統的演唱方式不斷改進，舞臺上呈現的就是曾戀她們現在的樣子，左手打板兒，右手敲竹鼓，隨著樂隊的伴奏而歌！打的板是檀木板，用料講究，工藝復雜，聲音清脆。而竹鼓的音色有高有低，演員根據不同的聲調選擇鼓的音調 ，使之與演唱融為一體。

“清音是口傳心授，老師唱一句，我跟唱一句，曲藝的韻味全都在調子里。哈哈腔、彈舌音、墊字墊詞、貫口，凡是遇見一些菜單或是把名稱落疊在一起的詞組就會不自覺地隨口（即興）貫口。

四川省曲藝研究院有個曲藝傳承基地，每周四都會聚集一些70歲左右愛好曲藝的老人，他們習慣來這里放上一杯蓋碗茶，嘬一根老舊煙桿，雙目微閉，聽著臺上的曲兒，偶爾從嘴里蹦出幾句哼哼哈哈，手上拍打著節奏，這樣待一下午，并且幾十年如一日。

“可別小看這些觀眾，在他們面前唱曲比上大型演出更難，他們都是聽著老一輩藝術家們成長起來的觀眾，你有什么地方唱錯了一點兒，他們都知道。”

曾戀第一次登臺就是在市中心的悅來茶樓，唱的是些傳統段子。早些年在這些地方演唱的都是一些“骨灰級”的老師，好些觀眾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聽，當然也不乏一些時間很早的觀眾，有些人每周都來，長此以往這里便成為了一個曲藝的聚集地，這里就像是一個檢驗專業演員素質的地方，演員只要上臺一開口下面的觀眾便能參其水準，“在這里被觀眾認可是件很開心的事”，曾戀就在這里唱了幾年的時間，“我記得一次演出結束后，一個90多歲的爺爺，被兩個年輕的小伙扶著上來送上鮮花，下臺后爺爺又在旁邊買了10個鍋盔專門送到后臺給我，并語重心長的說道：“曲藝需要你們這些年青人希望你們能夠堅持下去”我覺得這是我十年多以來收到的最寶貴的禮物”。

其實在2003年以前，曾戀唱清音的登臺機會很少，除了在茶館里面唱，其余的演出基本唱民歌。

曾戀的堂姐是學民族聲樂的，伯父是一名二胡演員，由于長期耳濡目染她從小學習舞蹈、鋼琴、聲樂，曲子多以民歌為主。2003年她考入四川省曲藝研究院后，才開始正式學習清音。

“那幾年在單位很郁悶，當時我總想，如果我在歌舞團能唱民歌自然就很好，但到了曲藝團還唱民歌就覺得比別人差一點。清音本不象音樂，有了曲譜就能彈唱，它其中的小轉彎和多種韻味，恰恰才是她的獨到之處”，所以曾戀常常走路聽、吃飯聽、隨口跟著錄音哼唱，時常把音調和韻律掛在口中，細嚼慢磨，久而久之，清音成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當時在曲藝團有位四川清音國家級傳承人肖順瑜老師，她的嗓音和唱功在團里公認的第一。為了讓自己的業務迅速提升，除了上肖老師的大課外，曾戀鼓起勇氣請肖老師教授上小課“老師平日里在團里面話很少，給大家的感覺非常嚴厲。以至于很多人后來問我，你是如何與她相處的。其實我們既是師生，又像婆孫、朋友、知己，有時候她知道我要去較遠的地方演出，頭一天就塞給我一大包水果零食，一直叮囑我：“要保暖不要涼了，切記好好保護嗓子，少說話”。有時候看我早上沒吃早飯，就把自己的早餐拿給我，我一句隨口的包子好好吃，第二天就給我買了20個。老師已經年逾八旬，身體狀況不如前些年，因為神經病變的原因一激動整個臉會發紅，嚴重的時候皮膚都會灼傷結痂，但是每當我們討論曲子時，她唱起來嗓門比我還亮，直到唱得整個臉通紅，她就拿冰敷著，看著讓人感覺特別心痛。”

曲藝界全國性的比賽不多，2012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曾戀得知中國曲藝牡丹獎，但要求參賽者演唱自己的作品，并且需要錄制視頻、音頻。當時團里可以寫曲子的都是些經驗豐富的老老師，曾戀之前都不熟悉。好在常去錄音棚，和那里的老師還算熟悉，團里領導也積極為她著想，一起為她推薦了老師。“這兩位能創作的老師不僅樂意幫我，還一直關心我的比賽，不出兩個星期，一個完整的作品就呈現出來了，這是我10年以來，有了第一首屬于自己的作品。”

成為一名專業的清音演員，曾戀永遠忘不了之前和現在曾給她莫大幫助與鼓勵的老師領導。憑借她對清音的熱忱與執念，加之老師的傾心教授，曾戀從團里脫穎而出。

“演員的自律是對觀眾最真誠的尊重。”

“以前大型演出總會有化妝師來畫妝，回家以后我只擦掉一半妝，然后照著另外一半對著畫，看自己能否畫的一樣。現在一年幾十上百場的演出，服裝和妝容都由我自己挑選。從前喜歡穿顏色鮮艷的服裝，覺得在舞臺上更漂亮，現在反倒覺得雅致的更耐看，我喜歡白色的裙子上點綴藍色青花或者中國紅，而服裝的款式則根據清音的內容來搭配挑選，比如旗袍、魚尾裙包容性強，很適合清音這個曲種。”

2017年5月，受四川省曲協和單位的委派，曾戀隨中國曲協藝術家赴意大利和愛爾蘭進行文化交流。正式出行的前一天，曾戀又接到一個任務，著名表演藝術家郭達老師的搭檔因故不能同行，中國曲協領導希望她能在完成自己演出任務的同時，協助郭老師完成他的小品《山花》。她從來沒演過小品，而且第一次就和這么著名的藝術家搭檔讓她十分緊張，這可不同于一般的演出，對她自己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

“第一次見到郭達老師，在北京首都機場的候機大廳，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劇本，郭達老師就在候機室帶著我排練，走位。讓我感到一個藝術家的專業、嚴謹、認真。之后我利用飛機上的九個多小時，把臺詞背熟，因為一下飛機馬上就要演出。在這個出訪團隊里，我親眼看到感受到藝術前輩們對待藝術一絲不茍的態度，王汝剛主席、劉全和劉全利老師的表演，一上舞臺立馬充滿活力，實實在在讓人感受到了藝術家的深厚功底。同行的好幾個優秀演員空閑時，也一定是在討論、總結演出的經驗與不足，他們在人物的刻畫和演唱時的發音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借鑒。還有的老師從聽完我的演唱后開始喜歡、研究四川清音，短時間內，對四川清音的歷史、發展脈絡研究得非常到位，并且有自己獨到的了解，令人心生敬佩。”

“演員不可能一輩子站在舞臺上，同時更重要的是傳承，并把中國傳統曲藝文化向國外進行推廣。傳統文化在繼承中創新，在創新中發展，傳遞到下一代手中，讓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喜愛。希望20年后，能看到越來越多的和我一樣熱愛曲藝文化的年輕人。”

大慈寺社區的這個曲藝研究基地至今還在演出傳統清音段子，曾戀和幾名曲藝團的清音演員每周輪流到這里演出。她們就像一股清風素雅的文化清流，藏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的，與新時代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值得期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