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小耳朵

劉秋霞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媽媽小心翼翼地問我。“我都說多少遍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極不耐煩地嚷道。媽媽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轉身走了。

遺傳的原因導致媽媽的聽力一直不好，隨著年齡的增長，耳背也愈發厲害。我明知道如果不大聲說話，她根本聽不到我在講什么。可是不知道是青春期的叛逆在作怪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每次我都沒有耐心和媽媽說話，我只會沖她大吼大叫，無論她為我做什么，都會被我無視。

夜深人靜，窗外的風兒吹打著樹梢，一絲涼意襲來，媽媽體貼地為我端來一杯熱水，為我披上外套。動作很輕，暖暖的全是愛。我嚷嚷道：“我在做題，你打斷我的思路了。”見媽媽站著不動，我干脆伸手去推她，“你先出去，你在這會影響我思考。”媽媽欲言又止，我猜她可能是想和我談談心的，可我只想用冰冷的話將她趕走。

伴隨一聲“哦”，媽媽轉身離去，輕輕地帶上房門。后來，我學累了，趴在書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夢中，我感覺到媽媽輕輕地為我蓋好被子，又輕手輕腳地離去。

朦朧中，我看到她遠去的背影似乎還伴著失落的目光。人啊，總是在某一瞬間突然長大，那一刻，我突然覺醒，是我讓媽媽傷心了。那一句句的冷言冷語，得在媽媽心上刺多少刀啊！

慢慢地，我學著對媽媽溫柔一些。我提出陪媽媽去醫院治療一下耳朵，可她為了省錢，始終不肯去。我知道，現在我是勸不動她的。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做媽媽的耳朵好了。

我一天天長大，也越來越能理解媽媽了。和媽媽說話的時候，我會刻意大聲一點兒。一遍聽不清，我就說兩遍，兩遍不行說三遍……總之我再也不會歇斯底里地怒吼了。

由于聽力不佳，媽媽很自卑，她怕聽不清別人說話，引來別人異樣的目光，所以總是遠離人群。

“媽媽，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吧，公園里的花開得可好看了，好多人都去賞花了，咱也去湊湊熱鬧。”我興奮地瞅著媽媽。可媽媽最怕熱鬧了，她怕無聲的嘲笑，下意識地要拒絕。看透她小心思的我馬上說：“沒事的，有我做你的耳朵呢，你怕啥？”媽媽欣慰地笑了，哽咽著說了句：“我的好女兒。”

我這個小耳朵可稱職了，別人和媽媽說話的時候，我會快速地向媽媽轉達，不至于讓媽媽尷尬。人多的時候，如果不方便向媽媽轉達，我會把字打在手機上，讓媽媽看。

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我不僅愿意做小棉襖，還愿意做媽媽的耳朵，陪著她一直往前走……

（圖/姜小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