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耄耋老人的情懷

圖文｜宋衛華

一位耄耋老人的情懷

圖文｜宋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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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年80歲的漆麗華奶奶獨居的益新翁祠，該屋的建造主人是一對寡婦姐妹，她們一心想家業興旺發達、子孫滿堂，故將本屋取名為益新翁祠。老屋人丁興旺時，住了八戶人家60余口人。如今只剩4家6口，全是70歲以上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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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漆奶奶命運多舛，其父漆老先生1937年創辦了雙峰小學并擔任校長。但解放后因曾為偽官吏被鎮壓，家被查封，藏書全部被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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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漆奶奶共生育七個孩子。長子早逝，幺兒在一場意外中喪生，幾年后老伴也先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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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孫子隨母改嫁，漆奶奶成了空巢老人。在四川的小女兒擔心她患上“空巢綜合癥”，每天一個電話噓寒問暖，嫁在本地的大女兒也隔三岔五的來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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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去年夏天家里來了只流浪狗。漆奶奶對它有“一飯之恩”，從此狗狗開始伴著漆奶奶的孤獨歲月。而漆奶奶每次做飯也習慣性的要多煮一碗“狗飯”。

解放前，江西宜豐天寶古村的青豆、仔姜、橙片、狀元紅是傳統嫁女必備的點心，因此就有一些慧心巧思之人在橙片上做著各式寓意豐富的花樣，寄托娘家人對新人美好生活的祝福。那些寓意豐富的花樣經歷了文革之后，很多已經失傳。漆奶奶憑著記憶及聰慧，自創了一些花式，憑著一些簡單的工具就完成了一個個寓意美好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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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今年入伏，狗狗給漆奶奶產下一窩狗崽子，整個家也熱鬧了起來。漆奶奶嫁到天寶有61年，無意中得到一本《幼學瓊林序》影印本如獲至寶。除了干些家務活，剩下的時間漆奶奶總是抱著書本。她說：晚上睡不著覺就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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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解放前，天寶古村的青豆、仔姜、橙片和狀元紅是傳統嫁女必備的點心。因此就有一些慧心巧思之人在橙片上做著各式寓意豐富的花樣，如：十二生肖、龍鳳呈祥、百蝶穿花、喜鵲鬧梅……這些奇思妙想很多已經失傳，寄托著娘家人對新婚夫婦美好生活的祝福，同時也體現娘家人對女兒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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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如今此藝瀕臨失傳。究其原因主要是當年生活條件異常艱苦，在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女人生小孩都買不到紅糖的年代，誰還會去學這技藝呢？等到80年代初生活好轉，會做花的老前輩們已相繼去世。漆奶奶憑著殘存的記憶及聰慧，自創了一些花式。她常常感嘆“橙片上做花這門手藝絕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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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每年適合做橙花的時間很短，初伏之后的十幾天，也是一年之中最炎熱的季節。早了橙太嫩，做出的花樣容易變形，晚了則橙子已老刀切不動，久煮不爛。用破碗鋒利的豁口刮去橙表面的粗皮，可以較好的保持橙的鮮綠本色。這是做橙的第一步，細節決定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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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盡管有人發明了一種專門刨橙片的工具可以提高效率，但漆奶奶還是堅持用刀切保持手感，根據不同的花樣需求切出不同的厚薄程度。切好的橙片要放入水中浸泡，防止天氣過熱橙片脫水萎縮，也是為了漂去橙片的部分苦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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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漆奶奶就是憑著這些自制的工具，幾塊破碗，一堆磨得鋒利的鐵皮、一些手剪的花樣、一把刀和一塊板，或雕或切或剪，完成一個個寓意美好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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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消費主義時代有很多做食品的模具可供選擇，但使用模具做出來的花式失去了手工的靈性。手工制作橙花可以根據大小不同的橙片，按取材最大化的原則，自由發揮做出不同的花式。因為是純手工制作，因而很難找到兩塊完全一致的橙花。這也是制作者注入食品中的人文情懷。同時橙花具有健胃消食、下氣化痰、散寒燥濕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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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小的可以做銅錢，大的可以做雙錢、并蒂蓮、香蕉、蘭花等造型。這其中包含了漆奶奶的獨具匠心，那些美好的花形花樣都醞釀在她的心里。她也希望有心人能夠將這門技藝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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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做好的橙花要放到柴火大鍋里煮大約半小時，放入適量的明礬和銅。明礬是為了防腐、久置不會生蟲，銅是讓橙片耐煮，曝曬依然保持原生的綠色。煮好的橙片放置于清水中漂洗多次去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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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洗凈的橙片瀝去水份，放入白糖中讓它吸足糖份，然后擺放整齊放置烈日下曝曬，至表面微干后可再次吸足糖份后再曬，如此反復三、四次，直至橙片完全曬干為止。一般一斤橙片要消耗八兩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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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因為古村僅剩漆奶奶會做橙花，經常有人請她幫忙，要么嫁女要么饋贈親友。做橙花的整個工序耗時相當長，夏日高溫酷暑，漆奶奶有怯夏的毛病，每到做橙花的季節她都會大病一場。盡管如此，看到大家喜歡這些寄托美好期盼的精致點心，她依然愿意用自己的辛勞來成全他人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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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解放后，漆奶奶曾有機會去縣圖書館上班，但因為成份問題被耽誤。現在她的生活來源主要依靠女兒的贍養和每月80元的農保，過日子必須好好調算計劃，但她幫人做橙花卻從不收取費用。古村里的那些老姐妹有感于漆奶奶的古道熱腸及學養，都喜歡來她家里看她做橙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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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上世紀50年代，漆奶奶是村里青年突出隊成員。當年的口號是“向遠田進軍，向荒山宣戰”，突擊隊總是把最好的山、最好的田、最好的地讓給別人。如今高速公路建設和新農村改造征地，他們隊所得的補償款，因為地差、地少，得到的補償也最少。盡管如此，在天寶古村房屋、土地征收補償安置協議上，漆奶奶是全村第一個簽字表示支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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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漆奶奶只讀了幾年書，生活的磨礪并沒有消除她對學習的渴望。想到當年因為沒有書讀，看到其他孩子背著書包走過家門口，她就哭，一直哭了好幾年。如今她雖已是耄耋老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去老年大學讀讀書。正如她常說的：經得起風雨，才能長見識，做事講誠信，做人講良知，堂堂正正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