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謀劃聯合作戰新棋局

張乃千

日前，美國軍火巨頭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在其位于薩福克的創新中心舉行了為期三天的“多域戰”概念的作戰推演，旨在研究如何跨作戰域提高美國空軍、航天和網絡領域的指揮控制和協同作戰能力。“多域戰”是美軍繼“空海一體戰”概念后，為用來對付所謂的“反進入/區域拒止”的又一次理論創新。這種匯聚了海上海下、陸地、空中、網絡電磁以及太空作戰域的戰場數據快速分析和諸兵種協同的作戰理論，已經得到了美軍的高度關注。

值得一提的是，從幾個月前美國陸軍積極投身“多域戰”概念的研究和探討，試圖將其作為美國陸軍挽回頹勢的戰略手段，促使其更多地參與到包括制空權、制海權以及制網權等更多作戰領域，到隨后美軍各軍兵種的強勢介入與熱心參與，不難看出美軍正在聯合作戰領域謀劃一盤新棋局。

美軍又在下什么棋

作為美國重要的軍火供應商，洛克希德·馬丁公司顯然敏銳地嗅到了“多域戰”可能帶來的巨大商機。此次舉行的作戰推演主要通過兵棋推演方式進行，推演活動的主體由扮演多域戰集成部隊和扮演傳統部隊的兩個團隊組成，來自國防部和聯邦資助研發中心的40名推演者和12名觀察員參加了本次活動。為充分配合“多域戰”作戰理念，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在此次推演活動中拿出了包括戰略可視化工具“展覽室”、智能空間（iSpace）系統、空軍分布式通用地面系統（DCGS）、戰區作戰管理核心系統（TBMCS）以及空中任務命令管理系統（ATOMS）等諸多適應多域戰的作戰系統。

“多域戰”的作戰概念最早由美國陸軍熱捧而出，尤其是自2016年以來，多域戰已經成為美國陸軍研究和探討的熱點。2016年10月4日的美國陸軍協會年會上，包括美國國防部副部長羅伯特·沃克在內的美軍高層深度闡述了“多域戰”概念。2016年11月11日，“多域戰”概念正式列入新頒布的美國陸軍條令出版物《作戰》之中。《作戰》條令中明確指出，美國陸軍將通過開展“多域戰”，獲取、掌控或剝奪敵方力量的控制權，進而限制敵方的行動自由，確保聯合部隊指揮官在多個作戰域內的機動和行動自由。作為美國陸軍兩大基礎性條令之一，《作戰》條令是美國陸軍確立戰術、發展技術的綱領性文件，此次“多域戰”寫入“作戰憲法”，折射出美陸軍乃至美軍聯合作戰思想的重大轉變，尤其是美國陸軍在未來勢必尋求到超越傳統地面戰的作戰新模式。

美國陸軍新型遠程精確火力戰術導彈

“多域戰”事實上是美國陸軍用來對付所謂的“反進入/區域拒止”的作戰新概念，其核心就是美國陸軍擁有靈活的力量編成，能夠將作戰力量從傳統的陸地和近空拓展到海洋、太空、網絡和電磁頻譜等作戰域，獲取并維持全部作戰域優勢并控制和支援聯合部隊的行動。其初步目標是實現美國陸軍作戰域的能力提升，最終目標就是為了全面聯合美軍各軍兵種，充分拓展美國陸軍在聯合作戰中的生存空間，實現全作戰空間域內火力和機動能力的同步協調與聯動。

“多域戰”概念對美國陸軍的意義顯然有目共睹。目前，美軍高層已達成共識，在多域戰場作戰并取得勝利必須成為美軍發展的重點，美國陸軍也將為“多域戰”概念提供資金支持，發展與其相匹配的新型能力，尤其是在跨域火力、作戰車輛、遠征任務指揮、先進防御、網絡與電磁頻譜、未來垂直起降飛行器、機器人/自主化系統、單兵/編隊作戰能力與對敵優勢等領域加緊制定相應的條令、人員和裝備發展規劃。例如，美國陸軍計劃在2017年和2018年分別與美軍太平洋司令部和歐洲司令部開展聯合軍演，而美國陸軍的“遠程精確火力”項目也有望快速形成裝備列裝，成為支撐美國陸軍“多域戰”概念的主要火力裝備之一。

聯合作戰如何與時俱進

歷史上，美軍一直高度重視聯合作戰。海灣戰爭時期，美軍的聯合作戰呈現出典型的協同式特征，主要依靠戰區牽引、軍種分頭實施的方式進行。近年來的幾場戰爭，美軍的聯合作戰理念與實踐繼續深化，一體化聯合作戰成為主流。伊拉克戰爭期間，美軍戰區一級指揮結構進一步突破了軍種藩籬，開始統籌組織規劃所有參戰力量的作戰運用，取得了顯著成效。2010年以來，美軍結合信息技術與大數據的飛速發展，提出了以異型平臺、不同要素的跨域協作式交戰（CEC）為主要發展趨勢的未來內聚式聯合作戰模式，進一步發展了由戰區頂端至任意任務力量終端的無縫銜接、自適應協作的聯合作戰理念，從作戰能力層面完成了對所有任務部隊任務功能的全面整合，最終達成了聯合作戰能力的數量級提升。

在當前的作戰環境下，事實上已經沒有明顯的單一關鍵作戰域，從軍種聯合的角度看，“多域戰”就是強調所有作戰域的協同行動，也就是美軍聯合作戰與時俱進的最新版本。在“多域戰”概念的牽引下，美軍將打破傳統的以軍種為核心的作戰邊界，要求聯合作戰力量能夠同步協調行動，綜合運用各種作戰能力實現全面的軍種能力整合，利用稍縱即逝的戰機進一步削弱對手在多個作戰域的作戰能力。例如，未來的防空能力可能來自潛艇，反艦巡航導彈可能來自地面陸軍，陸軍甚至可以發射岸基巡航導彈奪取制海權，諸如此類的各軍種“跨界”作戰，將是未來美軍“多域戰”的作戰新模式。

這也難怪，“多域戰”一經由美國陸軍提出，其他軍種就積極涌入，因為它已經不再是美國陸軍挽回頹勢的一招“妙棋”，更代表著美軍聯合作戰的未來。畢竟，要想在未來戰爭有效生存并繼續維持戰場優勢，美軍必須重新審視所有作戰域，尋求綜合運用各種設施與能力進行跨領域作戰的能力。美國空軍已經開始籌劃“多域指揮與控制”計劃，重點尋求構建以其現有的“聯合空戰中心”為基礎，協調美軍各軍種及盟軍的指揮機關。美國海軍陸戰隊則強調“全域合成兵種”中“人作戰域”的重要性，力圖構建“海-陸-空-海”的跨域協同作戰圈。相比之下，美國海軍由于早已涉足諸多作戰領域，顯得有些閑庭信步，主要強調其在“恢復美軍電子戰能力并將其與網絡戰相關聯”方面發揮的領軍作用。endprint

一名美軍士兵攜帶PD-00單兵偵察型無人機

目前，“多域戰”的矛頭還是直指其他國家對美國所謂的“反進入/區域拒止”威脅。美國在2015年版《國家軍事戰略》中就明確提出，美軍要與盟友能夠在多個作戰域投送力量，迫使對手停止敵對行為或解除其軍事能力，以果斷擊敗對手。由于“多域戰”概念強調同步跨域火力和全域機動，因而越來越得到美軍高層的青睞，開始將“多域戰”視為“反進入/區域拒止”威脅的有力手段。

協同下棋才是關鍵

盡管“多域戰”被視為今后聯合作戰的重要發展方向，美軍也開始嘗試使用此概念來發展功能性概念，但現在就蓋棺定論仍顯得為時過早。曾幾何時，美軍的“空地戰”概念1973年就首次提出，但一直歷經8年才完成。目前，“多域戰”概念仍處于不斷完善階段，盡管美國陸軍已經積極通過多種措施推動其在陸軍內部及國防部的發展，但仍需要進行大量關于協作的討論。

畢竟，要想讓其他軍種真心實意地加入到陸軍主導的“多域戰”概念中絕非易事。隨著美國反恐戰爭的結束，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從戰場上撤回，美國國防部的資金和政策不可避免的向著海空軍傾斜，尤其從海軍建造航母和核潛艇、空軍發展下一代轟炸機并大量采購第五代戰斗機中可見一斑。相比之下，美國陸軍則沒有什么新裝備列裝，自身感受到的邊緣化危機才是驅動“多域戰”發展的根本動力。從某種意義上講，美國陸軍提出的“多域戰”，旨在明確陸軍在美軍未來聯合作戰體系中的地位和作用，并借此構建新的作戰和裝備發展體系。因此，“多域戰”與海軍的“分布式作戰”、空軍的“作戰云”概念在本質上是一樣的，甚至還有搶占他人利益之嫌，極有可能在軍種利益的爭奪中被無情地消耗掉。

美國陸軍在軍種競爭中，日漸式微，圖為美國陸軍士兵在伊拉克巡邏，負責戰后的占領工作

這也就是為何洛克希德·馬丁公司此次的“多域戰”兵棋推演是以美國空軍為主導，并未拉美國陸軍“入群”的原因所在。眾所周知，美國空軍正視圖構建一個包括指揮控制、作戰管理和通信的美國空軍自己主導的“多域戰”系統，以充分顯現美國空軍在未來聯合作戰中的主導權，自然不會向美國陸軍發出“請柬”。更何況，美軍的裝備研發與采購體系是以軍種為基礎的，而各軍種又采用不同合同供應商的系統，本身“隔閡”就不小，更增加了系統整合的復雜性。同時，“多域戰”還為國防部出了如何重新組織、培訓與裝備作戰部隊的難題，能否順利推進仍屬不確定之事。

因此，盡管“多域戰”將更好地整合各軍種行動并擴大責任范圍，是美軍未來聯合作戰的發展趨勢，但要真想下好未來聯合作戰的“先手棋”，非得各軍種拋棄自身發展“私念”，坐下來好好聊聊協同“下棋”一事才行。

責任編輯：彭振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