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
【摘要】威廉·戈爾丁(William Golding)的文學生涯可以劃分為兩個階段,前期的威廉·戈爾丁以黑暗的、荒誕的悲劇作品為主,而他的末期創作向喜劇模式轉型。《紙人》是戈爾丁后期創作的重要作品,它通過對藝術家的丑角形象挖掘,形成了帶有攻擊性本質的喜劇模式。戈爾丁通過喜劇藝術來批判社會亂象,表達思想,流露情感,揭露人性惡的本質,令人深思。
【關鍵詞】戈爾丁 喜劇藝術 鬧劇模式
一、對《紙人》的概括闡述
《紙人》(The Paper Man)創作于1984年,是戈爾丁創作晚期最重要的喜劇作品。此部作品以荒誕鬧劇形式貫穿始終,表現了一名作家和他的評論家相互追逐和毀滅的過程。《紙人》的故事設計相當巧妙,它運用到強調追逐與逃逸的“追紙戲”,也有喬裝改扮的動物扮演,更有顛覆性的丑角形象登場,以鬧劇反諷的喜劇藝術手段深度諷刺了當時急功近利、道德缺失的英國文化產業。在《紙人》發表后,遭到了英國文學界及媒體的紛紛質疑,他將矛頭指向自己所在的文學創作界,造成了英國國內社會輿論的不滿。
英國以外的文學評論界對《紙人》這部喜劇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例如“半嚴肅半詼諧的精彩作品”、“令人捧腹的諷刺”等等,高度認可了戈爾丁小說中的滑稽效果與人物形象刻畫功底,將其視為是“末世鬧劇”。在筆者看來,《紙人》的這種獨特的鬧劇模式存在許多非典型性,例如非理性的敘事化。小說一開場就有大量的醉酒、氣槍走火、婚外情暴露都場景出現,兩個主人公丑態盡出,氣氛非常熱鬧滑稽;再例如鬧劇精神的充分體現,小說公正且諷刺的記錄了一個小丑褲子不斷滑落的過程,鬧劇場景層出不窮。不過,《紙人》中的喜劇效果也不僅僅體現在某些事件或場景上,它也有自己的情節模式與文本肌理,所以對《紙人》鬧劇形態的深層次分析還應該從對它的鬧劇在作品中的形式和意義著手,通過作者的表達意象、故事情節以及人物思想行為展開分析。
二、由“紙”所引發的鬧劇
紙必然是《紙人》鬧劇模式中的重要道具,它代表了人性的瑣屑、膚淺和貪婪。在《紙人》中,它以書信、手稿、日記、論文、菜單和照片的形式出現。作品中評論家塔克糾纏于小說家巴克雷,希望自己成為后者授權的傳記作者,在自己的文字創作生涯中獲得利益。而巴克雷卻拒絕公開自己劣跡斑斑的人生,最后落荒而逃。所以這種人物關系就促成了小說中的兩類人,即兩個“紙人”,他們相互上演了一出“追紙”的鬧劇。戈爾丁在作品的第一章節就明確指出了巴克雷的哀嘆,并直截了當的點明了“紙”對于人物的深刻影響。他如此描述到“似乎所有的紙都變得黏黏糊糊,那是豬油還是果醬?無論是什么一旦黏上就始終無法甩掉,它應該就是一張捕蠅紙,而我就是那只蒼蠅吧。”《紙人》的特色就在于此,始終以“紙”作為道具,任由人物角色之間的鬧劇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鬧越大。這種“滾雪球式”的鬧劇模式在伯格森的《笑:論滑稽的意義》中也提起過。他認為在喜劇中,滑稽這種機制始終都是抽象難以捉摸的,用數學角度來說,它的效果就是以等差級為遞進方式而進行的。所以反過來再看這部《紙人》,就明確了紙在作品中情節推進器的作用。
《紙人》鬧劇的精彩之處還在于它所體現的“追紙戲”,這也是最富于喜劇色彩的一段。巴克雷與塔克在西班牙的文學研討會上相遇,當塔克在講壇上聲稱自己與巴克雷私交審篤時,坐在觀眾席昏昏欲睡的巴克雷卻因為昏睡失去意識而掉落了手中的稿件,成就了現場一出滑稽又諷刺的“追紙戲”。在這里,紙起到了兩種作用:揭穿了塔克的謊言也表露了巴克雷的真實想法。所以說,“追紙戲”應該是這部小說的主要情節線索,它深刻的揭露了評論家為了獲得第一手資料而不惜編造謊言的丑陋人性。在另一出場景中,巴克雷為了躲避塔克不惜絞盡腦汁,喬裝打扮,但不小心卻留下了錯誤的線索,于是他整日提心吊膽,甚至幻想塔克在追逐他的場景。這種無中生有的被迫害幻想也與塔克臆想自己被巴克雷戲弄而遙相呼應。多年以后當二人再次遇見時,塔克卻聲稱巴克雷在向他揮舞傳記授權協議書的場景,然后隨之消失。此處的“追紙戲”就體現出了超現實、非理性的一面,這也讓紙人的鬧劇瘋狂程度到達了頂點,當喜劇效果達到極端時,《紙人》中陰暗的內容也就隨之出現,那就是仇恨、傷害與毀滅的結局。
三、《紙人》喜劇模式的意義
《紙人》是戈爾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后發表的第一部作品。小說才用鬧劇形式表現了作家和評論家之間的糾葛,運用了追逐和逃逸、喬裝改扮、動物扮演、丑角形象等多種鬧劇表現手段,講述了作家巴克雷如何千方百計地逃避評論家里克的糾纏,而里克為了獲得巴克雷的傳記授權又如何費盡心機,最終導致兩人互相毀滅的故事。它為作家和評論家作傳,諷刺了文化工業的疾患和文學圈的淺薄、浮躁,調侃了學術界的利欲熏心,并質疑將文學創作置于道德準則之上的傳統觀念。《紙人》不僅打破了將作家奉為偶像的評論界怪圈,也顛覆了文學創作的神圣性,寓意深刻。
一般來說,鬧劇中的幽默往往既引人發笑,又意在諷刺和揭露。諷刺也好,揭露也罷,其實都是攻擊性的表現。而攻擊性恰恰是鬧劇的本質,失去了這種攻擊性,鬧劇就失去其作用了。而《紙人》體現出的正是這種攻擊性。小說中的鬧劇即是施虐的也是受虐的,小說中的作家和評論家互相傷害乃至毀滅,在這種惡性的關系中暴露出各自最為不堪的本性,并淪為野蠻卑鄙的小丑。《紙人》是一出成功的鬧劇,正是小說的鬧劇形式使諷刺更為尖銳,也更為苦澀。但《紙人》缺乏戈爾丁其他作品的影響力,原因在于鬧劇的攻擊對象過于局限和集中。
參考文獻:
[1]侯靜華.威廉·戈爾丁早期小說中的悲觀意識[D].山東大學,201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