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的夏天

●文/王舉芳

43.5℃的夏天

●文/王舉芳

午后，明晃晃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此時的世界仿佛是個蒸籠。氣象臺發布了近幾日持續高溫預警，人們都躲在家里避暑。

一個瘦弱的少年打破了大街的安靜，他叫安小樂，今年12歲。他拖著一個蛇皮袋，背著一個酒箱盒子，沿著路邊，一個一個垃圾箱翻找著什么。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無聲地流淌著，安小樂顧不得擦一下，只顧搜尋那些紙殼、塑料瓶等。每撿到一個稱心的物件，他眼里就閃現一道喜悅的光。

“這個時間段出來是最正確的！”安小樂搜尋到整條街最后一個垃圾箱的時候，蛇皮袋和酒箱子已經“吃飽”了。安小樂把蛇皮袋放到地上，用細繩扎住口，用一根長繩子捆住酒箱子，擦擦臉上的汗，掀起背心，用力抖著，背心立時鼓滿了風。稍稍歇息，他豎起大拇指，給自己點了一個大大的贊，然后拖著蛇皮袋，背起酒箱子，搖搖晃晃地向廢品收購站走去。

媽媽無意中說想喝雞蛋湯，安小樂讓飯店的廚師做了一碗，叮囑一定要放一點紫菜和香菜，媽媽喜歡這樣的味道。雞蛋湯做好，安小樂聞了聞：“真香啊！”付了錢，提著雞蛋湯走進了醫院。

媽媽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神黯淡。看到安小樂，沒好氣地說：“你這熊孩子，這么大的太陽又去哪里瞎玩去了？”安小樂滿臉笑容，把雞蛋湯倒進搪瓷缸，拿起勺子，一手端著搪瓷缸，一手拿勺子舀了雞蛋湯，放在嘴邊噓噓地吹涼，小心地送到媽媽嘴邊。媽媽不張嘴，忽然抬起胳膊，打掉了勺子，安小樂一驚，端著搪瓷缸的手一抖，搪瓷缸掉在了地上，雞蛋湯灑了一地。

“我不吃你買的東西，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你滾！”媽媽大聲地說。安小樂忍著眼里的淚水，蹲下身拿起搪瓷缸，又從衛生間拿了拖把，默默地清理地上的雞蛋湯。他不怨媽媽，媽媽身體有病，心情不好。

媽媽沒生病時對他那么好，那么疼愛他。那時每天爸爸下班回來，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多幸福啊！可是自從媽媽得了病，住進了醫院，就像變了一個人，動不動就發脾氣。

第二天午后，明晃晃的太陽依舊肆無忌憚地炙烤著大地。安小樂拖著蛇皮袋，背著酒箱子，翻找著一個個垃圾箱。

“小樂，這些東西我們不用了，你拿去。”沿街的一個商戶說。

“謝謝！您這些東西都還很新，還能用，所以我不能要。”

“你這孩子，給你你就拿著，乖，聽話！”

“不，我媽媽說，遇到困難的時候，自己能解決的，就不要去麻煩別人。我現在……我能行，你看，我撿的廢品多多！我爸爸也在努力打工賺錢呢。”

商戶看著安小樂小小的單薄的身影走在烈日里，那么執著而堅定，不由得淚水在眼里打起了轉轉。

“小樂，你媽媽說不想你去醫院了，走，跟我去姥姥家。”舅舅說。

“我不！我不去醫院，誰照顧媽媽啊？何況，我答應爸爸，一定會好好照顧媽媽，再說我看不到媽媽，會睡不著的。”舅舅勸不動安小樂，無奈地走了。

安小樂給媽媽買了一個煮玉米，是媽媽平時喜歡吃的，他很歡喜地把煮玉米遞給媽媽，媽媽接過去一下扔到垃圾桶里，指著安小樂：“滾！我不想再看到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安小樂眼里夾著淚花走出了病房，站在病房門口無聲地哭泣。

鄰床的病人對安小樂的媽媽說：“孩子多懂事，你就不要再兇他了。”

“我不想讓他小小年紀就這么受苦，我想讓他去他姥姥那兒。我……不是孩子的親媽，我嫁過去的時候，小樂才兩歲，我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帶，害怕自己偏心，這么多年，我一直沒要自己的孩子，可是我現在得了癌癥，這么拖累他，我心疼啊……”媽媽說著說著就哭了。

安小樂跑進屋，抱住媽媽：“你就是我的親媽，我哪兒都不去，你的病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我和爸爸一起努力掙錢給你治病……”

伏天午后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地面溫度達到43.5℃。瘦弱的少年安小樂拖著一個蛇皮袋，背著一個酒箱子，挨個垃圾箱翻找著。看著一天比一天豐盛的垃圾箱，安小樂十分滿足和開心。他想好了，回去就告訴媽媽：她的病一定會治好的，因為這滿街都是好心人。

（向陽花摘自《自貢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