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彼岸花

鞏春林

周末，爸爸加班，媽媽帶邱瑤來到縣城邊上的一座小山。

在巖石那一邊的山地上，長著一種攝人心魄的花，它們的莖稈細長如蘭花，每朵花里有4朵小花，每一朵小花都長有長長的花蕊，絲絲縷縷，亭亭玉立，圣潔安然，無葉無他，似乎世間唯有此花。邱瑤看得呆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絕美的花，是的，絕美，美得讓人窒息。

“瑤，這是彼岸花。”媽媽嘆了一口氣，“據說，它長在去往天堂的路上。”

邱瑤聽完一個激靈，再看時，覺得此花的確凄美無比。

“瑤，如果媽媽離開了，你希望我變做什么？”媽媽的語氣似乎漫不經心。

“嗯，就變成這樣的一朵花吧，住在我心里。”

媽媽真的走了。原來以前的漫不經心都是有預謀的。媽媽在一年前就得病了，只是她和爸爸合伙瞞著邱瑤。

邱瑤最后看了一眼媽媽那平靜的面容。“媽媽，進來吧，待在我的心里。”

“滴答”一聲，一顆種子落在邱瑤的心上，邱瑤的心沉了沉，隨即充滿了歡喜。

爸爸要出差了，早上他給邱瑤燒了一碗雞蛋面。“這是你最喜歡的早餐哦！雞蛋咸得不得了，你就喜歡這樣，小調皮！”

邱瑤忽然“哇”地哭了出來。“媽媽也是最喜歡很咸很咸的雞蛋！”

她聽見心里的種子“咔嚓”一聲破殼而出，發芽了。

原來，淚水就是澆灌種子最好的雨水，傷心就是它最好的養料。

當邱瑤透過玻璃窗，看到理發店里的阿姨正在修剪好看的劉海時，她會默默地流淚，因為那很像媽媽的劉海。彼岸花在心里“嘩嘩嘩”地長大，抽出了一根長長的莖。

當邱瑤在公園看見一家三口一起放風箏，爸爸拉著女兒跑，媽媽在旁邊加油時，她“哇”地哭出聲來，彼岸花“哧哧”地長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蕾。

邱瑤越來越憔悴。因為彼岸花越長越大，消耗的營養也越來越多，而這些營養，都需要從邱瑤的心上汲取。

爸爸帶邱瑤去超市散散心，忽然，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燒烤架。邱瑤摸著這個燒烤架，泣不成聲。“爸爸，這是媽媽一直想買的燒烤架。”彼岸花在她心里終于“嘩嘩嘩”地開出了一朵花，花里還有4朵小花。

周日的早上，爸爸帶著邱瑤來到山上。哦，就是那座她和媽媽一起爬過的山。他們很快爬到山頂，一轉身，在巖石那一邊的山地上，那片攝人心魄的花又出現在眼前。

“孩子，我的家到啦！我喜歡這兒！”

“孩子，媽媽永遠愛你！”

邱瑤聽著媽媽的呢喃，不知不覺睡著了。夢里，一朵彼岸花從她的心里慢慢飛了出來，落在她睫毛邊的泥土里，向她微笑。

張秋偉摘自《文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