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韻荷香

石慧嫻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空氣被這磨人的濕氣浸了個透，連呼吸都透出些許微涼來。我長長地吐氣，冥神，讓思緒游離，許久，方才踏上這濕滑透亮的石板路。

前方有些古老的小茶館，被房檐遮掩著，若隱若現。我拾級而上，客店的伙計親親熱熱地打著招呼，我笑笑，思緒卻被陣陣纏綿的馨香給迷了去，想去尋覓它的源頭，側耳傾聽，聽見的卻是風姿搖曳的俏皮，不遠處，我望見了你。

望見你，那個醉臥荷園，玉流環繞的你。

今日的紅荷開得好生歡快，半掩微陽泛著淡淡的紅光。荷香與風兒意猶未盡地纏綿廝語著，信步漫游于荷園，徘徊于古道阡陌中，時立時行，半坐半臥，賞荷的人不過三兩爾耳，我卻不禁沉醉其中，自得其樂。

水，淺淺彎彎，粼粼如鏡。那一只只著了珊瑚色或墨綠的鯉魚在水底躲著迷藏，水面眾荷喧嘩著，一眼望去，滿園風華。

若是落日殘霞，鷺雁雙飛，鴛鴦戲水，再就著一壺葉子茶，一曲江南小調，真是酣醉得不知歸路了。但此刻正是微雨時分，風徐徐來，潑墨一般的蓮葉田田里幾許翠蓋輕翻，粉荷融紅浥，開合舒卷，悱惻天然，仿佛身著旗袍的江南閨秀，裊裊婷婷，顧盼生姿。

雨罷，晌午終是過了，皓陽俏皮地掛在長廊的尖閣之上，寥寥荷塘，沉浸在一片濕意朦朧凄凄切切的煙水墨畫間。客影，樹聲，荷映，影影綽綽，仿佛隔世的美麗。蛙鼓蟲鳴頻入耳，鯉魚翔游戲荷悠，與紅荷的馥郁，黛葉的清芬，相得益彰。

遠山層疊的巒嶂此時只是一些濃墨、淡墨的影子，瞧不清模樣，看似薄妝粉臉，輕裙透碧羅，煞是動人。遠山，古閣，晴嵐；夏露，柳蔭，粉荷，仿似萬頃琉璃馥郁，紅妝翠蓋，接天云錦，好不自在。

這阡陌縱橫的荷園啊，我不懂你夢中的囈語喃喃，卻能聞到你風拂暗蕊的流香。于是，我也醉了，醉在這用黛柳艷荷編織的江浦上，醉在了你的身旁。

散文賞析

從古至今，寫荷的名家名篇不在少數。本文另辟蹊徑，寫雨中之荷的搖曳生姿，寫雨后初霽的荷香微露，交疊著作為背景的遠山、岱巖、蓮舟、梨亭，構成了一幅“濃妝淡抹總相宜”的古韻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