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閆德利 高
數字經濟:全球新一輪產業競爭制高點
□ 文 閆德利 高
數字經濟是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后的一種新的經濟社會發展形態,已成為轉型升級的重要驅動力,也是全球新一輪產業競爭的制高點。數字經濟之新,主要體現在新的生產要素、新的基礎設施、新的城市格局、新的發展速度、新的素質要求和新的全球化等6個方面。
生產要素是人們從事商品和勞務生產所必備的基本資源,是一個歷史范疇。英國著名經濟學家威廉·配第曾指出:“土地為財富之母,而勞動則為財富之父和能動的要素。”這恰如其分地闡明了農業時代的生產要素——土地和勞動。
18世紀60年代,以“機械化”為基本特征的第一次工業革命爆發,人類社會進入工業時代,機器設備這一物質資本成為決定經濟社會發展的第一生產要素。
19世紀下半葉,以“電氣化”為基本特征的第二次工業革命爆發。隨著社會化大生產的發展,資本的作用進一步強化。同時,資本所有權與經營權日益分離,企業家從勞動大軍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個新的群體。企業家才能開始成為獨立的生產要素。
上世紀80年代開始,信息通信技術蓬勃發展,數字革命開始興起。特別是當前以云計算、移動物聯網、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席卷全球,信息技術與經濟社會以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交匯融合,人類社會正在被網絡化連接、數據化描繪、融合化發展。在這一進程中,人們獲取知識、應用知識的能力大大提高,信息和數據成為重要的基礎性戰略資源。知識及信息的主要載體由圖書和大腦被數字介質取代,數字化驅動知識和信息總量爆發增長。知識和信息的充分挖掘和有效利用,推動了諸多領域重大而深刻的變革,極大改變了人們的生產、生活和消費模式,對經濟發展、社會生活和國家治理產生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正如《二十國集團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所指出,“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推動人類社會進入全新的數字經濟時代。
知識和信息并不是一開始就成為生產要素的,它們在生產中的作用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而不斷增強的。如表1所示。
在農業社會,知識和信息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極其有限。第一次工業革命后,技術、技能等知識要素作為滲透性要素在生產過程中開始發揮一定作用,但作用的發揮依存于資本和勞動要素。第二次工業革命后,企業家才能這一具有知識屬性的要素從勞動中分離出來,成為獨立生產要素;知識和信息等潛在要素通過企業家運用于商業,轉化為物質形態的直接生產力。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日益凸顯,成為關鍵生產要素。
客觀世界是由物質、能量和信息三大要素構成。基礎設施就是用來傳輸這三大要素的社會系統,它主要由通道和節點組成。基礎設施具有基礎性、先導性和公共性的基本特征,對國民經濟發展至關重要。

表1 不同歷史階段的生產要素

表2 傳統基礎設施的主要類型
在工業時代,物質和能量是主要的傳輸對象,基礎設施主要有交通運輸、管道運輸和電網三大類型。通俗來說,傳統基礎設施是以“鐵公機”和“水電氣”為代表的物理基礎設施。如表2所示。
隨著數字技術發展,信息成為重要的傳輸對象。作為傳輸信息的通道,寬帶網絡是數字世界的高速公路,成為越來越重要的基礎設施。同時,傳統物理基礎設施也在加快數字化升級,如智能電網、安裝傳感器的高速公路等,它們成為具有數字化組件的混合基礎設施,具有了更高的信息化和智能化水平。總之,以寬帶網絡為代表的信息通信,以及物理基礎設施的數字化改造,共同構成了數字世界的基礎設施,成為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石。
城市是人類文明的載體。經濟形態的更迭,必將重塑城市發展格局。在農業社會,人們為了滿足生活和灌溉需求,城市一般依河而建。人類最早的文明——四大文明古國,均起源于大河之旁。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華夏四大古都,均依水而建。西安有“八水繞長安”之說,洛陽則是“洛水貫其中”,南京“襟帶長江而為天下都會”;北京雖沒有大江大河,但也河湖沼澤密布,元朝定都后著即翻修大運河,使得“江南北國脈相牽”。世界上古老悠久的城市無不建于大河兩岸,如塞納河畔的巴黎、泰晤士河畔的倫敦、臺伯河畔的羅馬,莫斯科、臨淄、洛陽等城市更是因水得名。
農業文明是大河文明,工業文明是海洋文明。隨著大航海時代來臨,人類進入工業社會,全球化時代來臨,國際貿易日益興盛,港口城市因占交通之便利,超越內陸沿河城市,成為繁華之所在。紐約、東京、悉尼、新加坡、香港等城市迅速崛起為國際大都市;民國的“南有上海灘,北有天津衛”,則是因海而生。
傳統的城市發展基于區位優勢,依賴于江河湖海,“因水而生、因水而興、因水而名”。數字時代,互聯網成為連接世界的新途徑,成為構建城市競爭力的重要內容。未來的城市發展是物理空間和網絡空間的疊加交融,區位優勢固然重要,但有了另外一個重要指標,那就是用來衡量網絡空間的指標——云計算。如表3所示。
目前,企業組織的IT架構正加速向云端遷移,云計算成為經濟發展和智慧城市建設的重要驅動力。正如電的使用喚醒了工業革命的勃勃生機,云服務將使“計算”成為像水和電一樣無所不在的基礎設施。“用云量”成為衡量城市智慧化水平、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城市發展開始由“在水邊”向“在云端”演進,未來的大都市必然是“云上之都”。硅谷、班加羅爾、貴陽等地區和城市,正是基于網絡空間的打造,以“云”代“水”,探索出了一條嶄新的城市發展道路。
新石器時代歷經一萬年的漫長演進始進入青銅時代,又經4000年的發展方邁入鐵器時代,3000年后迎來工業時代。200年的工業文明已使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又進入數字時代。人類技術呈現加速發展狀態,技術進步不是以線性方式而是以指數方式發展,這在國際上被稱為技術進化的加速回報定律。
工業時代,電、電話、收音機、電視機在美國的普及應用分別用了46年、35年、31年和26年。數字時代,PC、移動電話、互聯網、社會化媒體的普及僅分別用了16年、13年、7年和5年,技術普及速度越來越快。如圖1所示。數字技術一日千里,數字產品則是日新月異。QQ同時在線用戶數達到1億用了11年,新浪微博日活躍用戶數達到1億用了6年,微信用戶數達到1億用了433天,摩拜單車日訂單量突破2000萬僅用1年。新的數字技術和數字服務,以摧枯拉朽之勢重構著傳統產業鏈,不斷創造新的發展神話。
在工業社會,基于紙筆工具的“讀、寫、算”三方面的能力被公認為人們的必備技能。在數字時代,知識經濟成為社會財富的主要增長形式,數字素養成為對勞動者的基本要求。運用網絡信息技術獲取、甄別、處理及發布信息的能力,進行購物、支付、理財、預訂、出行、外賣等各種便利生活的商務活動能力,聽音樂、看視頻、玩游戲等各種娛樂活動能力,溝通互動等社交活動能力,以及利用互聯網提高工作效率、學習效果乃至改善生產經營活動的能力,成為人們的基本能力要求。
世界主要國家十分重視公民數字素養的培育。美國把數字素養作為“21世紀技能”中三大必備技能之一;歐盟將數字素養作為公民核心素養予以強調,提出了包含5個素養域的數字素養框架:
(1)信息域(Information),即識別、定位、檢索、存儲、組織和分析數字信息,判斷信息相關性的能力;
(2)交流域(Communication),即通過網絡數字工具共享資源、與他人進行交流合作,參與網絡社區互動,具有跨文化意識,簡言之為數字環境中交流的能力;
(3)內容創建域(Content Creation),即從文字處理到圖形圖像、視頻等的創建和編輯新內容的能力,重新整合先前知識和內容,產生信息的創意式表達以及媒體輸出和編程,并合理應用知識產權的能力;
(4)安全意識域(Safety),即個人防護、數據維護、數字身份保護、安全措施、可持續利用的能力;
(5)問題解決域(Problem Solving),即確定數字信息需求,根據需要選擇最合適的數字工具,通過數字化手段解決問題,創新性使用技術,并能解決技術問題。


表3 人類文明的演進路徑
全球化曾以跨境貿易和金融活動為主要衡量標準。經過20年的快速增長,2007年商品、服務和金融的跨境流動占全球GDP的比重達到53%,創歷史最高紀錄。此后商品貿易的增長趨于平緩,服務貿易緩慢增長,金融流動下降。如圖2所示。
然而,這并不表明全球化進程已經終止。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全球化的內容和形式發生了重大變化——數字化與全球化日益融合,數據流動成為全球化的新特征。近年來,涉及信息、搜索、圖像、視頻和商業的數字流一直在激增,不斷深化其在全球經濟中的參與度。根據麥肯錫數據,在2005年到2014年的十年時間內,跨境寬帶流量增長了45倍,預計在2015-2019年的五年內還將增長9倍。

圖1 技術普及速度不斷加快(以美國1867-2017年為例)

圖2 1980-2014年全球貨物、服務和金融流動規模
數據流動極大促進了經濟增長。根據麥肯錫數據,2014年貨物、外商直接投資、人員和數據的跨境流動對全球GDP的貢獻為7.8萬億美元。其中,數據流創造的價值為2.8萬億美元,占總值的36%,超過商品貿易。在短短的15年間,跨境數據流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增長至此,實在令人驚嘆。
每一次產業技術革命都會帶來社會生產力的大飛躍。農業革命增強了人類生存能力,使人類從采食捕獵走向栽種畜養,從野蠻時代走向文明社會。工業革命拓展了人類體力,大規模工廠化生產取代了手工作業,使人類的物質產品極大豐富。數字革命增強了人類腦力,數字化工具、數字化生產、數字化產品成就了數字經濟,促成了數字化生存與發展,人類進入了一個嶄新的發展階段。■
(作者閆德利工作單位為騰訊研究院,作者高曉雨工作單位為國家工業信息安全發展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