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
那些行走在絲綢之路上的大唐詩人(三)
木匠
上周,我們的絲路之旅已到了鹽州城。本周,我們將繼續前行,來到“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陰山地區,看看大唐詩人又在那里留下了哪些動人的詩篇。
鹽州城址在今陜西省西北部榆林市的最西端,這里是陜甘寧蒙四省(區)七縣(旗)的交界處,古有“東接榆延,西通甘涼,南鄰環慶,北枕沙漠,土廣邊長,三秦要塞”之說。可以說是大唐帝國的西北門戶。自古以來,這里就商賈云集,有“旱碼頭”之稱。
這里的氣候已帶有顯著的西北大漠的特點,春天不僅來得晚,還特別的短暫,正如初唐詩人張敬忠在一首《邊詞》中所寫的那樣:
五原春色舊來遲,二月垂楊未掛絲。
即今河畔冰開日,正是長安花落時。
張敬忠曾在朔方軍中任職。據《新唐書·張仁愿傳》,中宗神龍三年(707年),仁愿任朔方軍總管時,曾奏用時任監察御史的張敬忠分判軍事。張的這首《邊詞》大約就是那時所寫。
“五原”即今內蒙古自治區五原縣,與榆林相鄰。仲春二月,長安(西安)城中,早已是萬千紅紫,春色滿園了,而這里的柳樹尚未吐葉掛絲。“柳綠”向來被認是春天來了的標志,詩人正是抓住了“二月垂楊未掛絲”這一現象,寫了邊地的“春遲”。
那么,這里的春天要遲到何時才會到來呢?“河開”同樣是春天來了的標志,“即今河畔冰開日,正是長安花落時”。這里的河,就是我們前文提到過的無定河(無定河源出內蒙古自治區的鄂爾多斯,上游叫紅柳河,入陜后稱為無定河,流經榆林、米脂、綏德、清澗等縣,注入黃河。這里向來是古戰場,故有“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之句,流傳千古)。張的這首《邊詞》可謂雖無一字寫邊地之苦,卻將邊地的荒寒與征人、旅人們的思鄉之情都寄寓其中了。有人稱它為典型的“初唐標格”。
又,在鹽州城的東面,有一片沙漠,唐代稱為破訥沙,亦稱普訥沙,今稱庫布齊沙漠。唐代詩人李益曾經穿越過這片沙漠,寫下了《度破訥沙二首》:
【其一】
眼見風來沙旋移,經年不省草生時。
莫言塞北無春到,總有春來何處知。
通過對西方社會歷史變遷以及文明形成過程的梳理,我們便可以準確理解和有效把握西方社會核心價值和理念的來龍去脈。毋庸置疑,這些核心價值和理念對近代西方社會管理思想影響至關重要。
【其二】
平明日出東南地,滿磧寒光生鐵衣。
第一首詩是詩人用詩的語言記錄了自己親歷的一場沙塵暴。首句“眼見風來沙旋移”,高屋建瓴,氣勢逼人,一個“旋”字,足見風沙來勢之猛烈。正是這眼前景讓詩人有了“經年不省草生時”的聯想,但詩人畢竟是個襟懷博大、生性樂觀之人,于是接下兩句,筆鋒一轉——“莫言塞北無春到,總有春來何處知”,請不要說這里沒有春天吧,只不過我還沒有找到這里春的信息罷了。
第二首詩則描寫了戍邊將士的軍旅生活。據說唐代豐州有九十九泉, 辟鳥鵜泉是最大的,在西受降城北三百里。“雁正飛”“、戰初歸”“、日出東南”“、鐵衣生寒”,既有勝利者的喜悅,也有征人的鄉思;既有軍容的整肅,也有軍旅生活的艱辛。通篇筆意雄渾,歌頌了戍邊將士的英雄氣概,深得盛唐神韻。
五、中州萬古英雄氣,也到陰山敕勒川——陰山地區
從破訥沙再往北去,就是著名的漢唐邊塞要地陰山地區了。
唐代,這里屬豐州(閩南亦有一豐州,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州治在今內蒙古自治區臨河以東。這里草原遼闊、牛羊肥壯,自古以來,就是我國北方游牧民族的聚居地。北齊時,一位無名的北齊詩人曾唱出了一首在中國詩歌史上極其著名的《敕勒歌》:
據記載:《敕勒歌》原來是流傳于生活在敕勒川的鮮卑族牧民中的一首民歌。鮮卑語沒有文字,后來它被北齊時的一位詩人用漢語記錄了下來,所以詩句才會長短不齊。又,鮮卑族是在兩晉南北朝時期,我國北方十分強大的一個民族,曾建立過前燕、后燕、北魏、北周等政權。這首民歌不僅勾勒出了敕勒川的美麗風光,更抒發草原人粗獷豪邁、熱愛家鄉、熱愛生活的豪情。“風吹草低見牛羊”是整首歌的點睛之筆,給我們呈現出了一派草原人殷實富足、其樂融融的生活景象,它幾乎成了人們形容草原風光的成語。
南宋末年,金國的詩人元好問曾經寫過一組七絕《論詩絕句三十首》,在這組對后世影響極大的組詩中,他是這樣評價這首《敕勒歌》的:
慷慨歌謠絕不傳,穹廬一曲本天然。
中州萬古英雄氣,也到陰山敕勒川。
那么,唐代詩人又在這里留下了哪些動人的詩篇呢?
開元十一年至十五年,有著“七絕圣手”之稱的大詩人王昌齡,曾隨軍到過蕭關、臨洮、玉門關,乃至中亞細亞的碎葉城。在此期間,他寫過《出塞二首》:
【其一】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其二】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
城頭鐵鼓聲猶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特別是第一首,是唐人“邊塞詩”中的壓卷之作。
“龍城飛將”,指的是漢武帝時期的大司馬、大將軍,后來被封為長平侯的衛青(他也是漢武帝第二任皇后衛子夫的弟弟),而非一般人認為的與衛青同時代的“飛將軍”李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