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的情事

李雄峰

老石的情事

李雄峰

和老石別提情，一提這個情字，他就翻臉。可你不跟他提這個情字，他常常會拉著你陪他喝兩口，半醉半醒間更像是自言自語地唱上幾句當年的老歌。最拿手的就是童安格的《生命過客》中的一句：一生要失敗幾回，才知道成功的意義；一生要愛過幾回，才了解愛的真諦……然后他就跟祥林嫂似的和你聊他那誰都知道的情事。

和老石是發小，所以，他那點情事，我不喝酒也能復述得真真兒的——

高中的時候，當我們這伙淘氣包瘋玩傻鬧，提及“戀”字卻還臉紅的時候，老石已經自我陶醉在早戀的喜悅當中了。班里有個女生文靜漂亮，身材高挑，讓老石上了心——每天上學，老石在學校的自行車棚子里且轉悠呢，就為把自己的車停在女孩的自行車邊上，為的就是放學可以一起取車，一起走。在我們那時童真的眼中，老石和那女孩挺般配的，全班最高的個頭，濃眉大眼，學習也努力，為人也憨厚，最重要的是老石特壯，很有安全感。可是，也許是那女生純得一塌糊涂吧，對于老石的殷勤，絲毫不為所動。那時的老石也真是沒少費心思，竟天天揣著一盒車蠟上學，中午吃完午飯，就到車棚子里，將自己和女生的自行車擦得锃光瓦亮，跟剛出廠的新車似的。但是，對此，女生永遠就是一個靦腆而友好的微笑，老石甚至都看不到謝意。他真的繃不住了，給女生寫了一封情書，而且先給我們這幫哥們兒看了，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我們都覺得女生一定會被打動，甚至各自想好了祝福的話。可是，當天放學，老石沒有和女生一起走，而是把我們帶到了學校附近的公園。“她拒絕了我……”老石說不下去了，“她說她要專心學習，爭取考上更好的學校，現在不想談朋友。”那天，老石當著我們面，把那封情書和那盒車蠟埋在了公園的一棵小松樹下。

大學的時候，老石的第二段戀情又無疾而終。那時的我們都熱衷于傳看港臺歌星演唱會的錄像帶，能彈琴會唱歌的老石也以他超強的模仿力依舊成為了班里乃至學校歌壇的風云人物。雖然不乏追求老石的女孩子，但是他卻獨獨喜歡上了班里的一位相當低調的女生。這女生和高中那位女生除了身量玲瓏了些，性格舉止都非常的相似。和老石朋友多年，算是發現，他就是喜歡這種安靜類型的女孩子。一放假，老石總會向身邊所有同學借各種演唱會的錄像帶，然后去女生家分享。說是分享，我們卻開玩笑地對他說“又去獻殷勤去了”。可是，當我們問他和人家表白了沒有，老石說，怕被拒絕，還沒敢說出口呢。我們笑他，這不是單相思嗎。可老石總是一臉的憨笑。有一天，我給老石兩張群星演唱會的票，并囑咐他：勇敢去表白吧。老石使勁點點頭。

轉過天來到學校，老石又是一臉的頹，像極了高中公園里的那一幕。“本打算演唱會聽到嗨的時候跟她表白。可是還在半路上呢，有個男生和她打招呼，兩人就聊上了。等那男生走了，我問他是誰，她告訴我是她男朋友……我當時就蒙了！整場演唱會，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扛過來的……”老石嘆氣道，“這就是我的命吧……”

年輕時候的往事歷歷在目，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似的，可是，老石也快五十歲了，雖說是整天鍛煉身體，整得跟個健美運動員似的，卻依舊孑然一人。問及他的情事，他一聽情字，又急了。及至悶下兩口酒，他說：“哥們兒真的就喜歡那種女孩子啊……”

“老石啊，現在沒有你這類的純情種了……”我勸他道。